在摄影界,参赛获奖,就会有名气。
钟韵的名气,早在建立工作室之前就已经有了。
她最开始接触摄影是在读高一的时候,得的第一个奖,是全国青少年摄影大赛的金奖,那之后,她就能凭借摄影接些小活赚零花钱了。
后来到余城读大学,钟韵参加过几次全国比赛,都拿了奖,名气也就有了。
按武泽的话说,如果他是昼时的迎客松,那钟韵就是昼时的承重墙,钟韵的摄影技术和名气,都是他给工作室拉来生意的底气。
至于影展,袁长甫说的是实情。
余城摄影大赛三年一办,钟韵刚到余城时忙着工作室初建,错过了比赛,今年夏初正逢第十届摄影大赛开办,钟韵工作之余参赛,顺利拿下了一等奖。
这个奖,含金量不高,不过钟韵参赛的主要目的,是与大赛的主办方余城摄影协会打打交道。
赛后,余城摄影协会为所有得奖作品办了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小型影展,地点就在艺术城,钟韵知晓自己的作品会在那里展出。
不过,袁长甫口中的慕名而来,是建立在部分事实之上编造的谎言。
因为竹九看到的信息是,袁长甫前天才来余城,最近两天他也根本没去看影展,而是让人四处搜罗钟韵的个人信息,偶然得知钟韵有作品在影展的。
至于他来见钟韵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章书怡。
袁长甫是章书怡的未婚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又不是章书怡的前女友,难不成那天他看到你和章书怡一起从咖啡厅出来,误会什么了?”竹九实在费解。
钟韵饮了一口茶,笑着看着袁长甫,对竹九道:“管他目的是什么,来者不善,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宰他一刀就得了。
众所周知,甲方和乙方的关系,大多会呈现出一副父不一定慈但子要孝的画面。
甲方这个“爹”,不会事事由儿、疼儿心切,但乙方这个当“儿子”的,却要尽心尽力做一个细心周到的“孝子”。
钟韵对此有不同看法,既然是父与子,为什么不可以“啃老”呢?
袁长甫非要见了她才肯签合同,正好,这合同就改改吧。
于是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面谈,钟韵成功将项目报价抬高了足足一倍。
找上门来想搞事,那就先出点血吧。
“我说的没错吧?钟老师年轻有为,不仅摄影在行,做生意也厉害,我真是越来越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了。”袁长甫签合同时,面上虽然带笑,但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钟韵冷笑,这家伙笑面虎的功力实在不够,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袁长甫才三十出头,说起话来冠冕堂皇,上位者的做派十足,但不过是徒有其表。
他年纪轻轻当上一家上市公司的副董兼执行总裁,靠的不是什么天才经商头脑,也不是什么出色的管理能力,而是投胎。
因为有一个比他大快二十岁的有本事的大哥,他以“富同代”的身份顺利进入家族集团任职,是袁长甫目前人生简历中最辉煌的一笔。
本来钟韵已经想好了一些制造婚姻矛盾的阴损招数,算是给章书怡送去的“新婚祝福”,但袁长甫不请自来,直接给钟韵省去许多步骤。
她章书怡不是脚踩钟喻,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么?那钟韵不介意给她安身的大树剪剪枝叶,顺便从外表光鲜、内里腐朽的树干中掏几只虫子玩玩。
签完合同已经临近中午,袁长甫提议请客吃饭,一心要与钟韵喝几杯,武泽连忙说要做东。
以往这种和甲方“联络感情”的饭局,都是武泽的工作范畴,钟韵鲜少参与,但今天这局,钟韵躲不掉。
钟韵以还有一些其他工作要忙为由,让武泽先带袁长甫三人去餐厅,她稍后就到,袁长甫怕她隐遁,再三阻拦。
“民以食为天,钟老师再忙,也要空出午休时间,好好吃顿饭啊。”袁长甫边说,边伸手去拍钟韵的肩膀。
钟韵朝一旁撤步躲开他的咸猪蹄,笑道:“袁总放心,今天就是天塌了,这顿饭我也一定跟您一起吃。”
两人身高一样,袁长甫站得笔直,扬着下巴,端着上位者的架势睥睨钟韵,然而钟韵眼皮半掀,无视他的花架子,朝着门口伸手作请。
武泽带人离开,钟韵回往办公室,庄婷跟在她身后,半路突然拐去一旁接电话。
钟韵在办公室忙完去洗手间,发现庄婷站在走廊尽头,还在打电话。
“……你现在在余城?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改天再见吧……不用不用,你不要来找我,我在外面出外景,不在工作室……我下班比较晚,真的没时间……很安全的,离家很近……”
钟韵从洗手间出来,庄婷才挂断电话,钟韵感觉她有些心神不宁。
“一会儿的饭局,你就不必跟我去了,稍微休息一下,下午何瑨那边的拍摄要赶进度,你去那边帮忙。”
庄婷无奈,看着钟韵进了电梯,眼里一片黯然。
手里的手机乍然震动不停,她低头看了一眼,皱眉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