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林惠雪见钟韵拿着筷子半天不动,心说这孩子吃饭这么费劲?菜不合胃口?这么大了还挑食?
“没什么。”钟韵说着,连忙夹了几筷子菜吃下,又见林惠雪转头看着抱着碗愣神的詹思思。
“思思?没胃口吗?”林惠雪皱眉,她记得以前詹思思饭量不小,每次吃饭都大快朵颐,跟饿了几天似的。
奇了怪了,现在这俩孩子都挑食可还行?
忍不住又反思,两个孩子都是老人带大的,没有父母在身边,长歪了也是正常。
但是有些事做不到,她也没办法,逼迫自己委曲求全,她就不是她了。
詹思思回过神来,眨眨眼,尴尬地笑了下,手忙脚乱夹菜塞进嘴里,吃得毫无形象,嘴角挂油。
刘怀治笑着打圆场,“年轻人爱吃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是我点菜考虑不周,怪我怪我。”
林惠雪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跟你‘我们’?”
“噢,我我我,”刘怀治忙道,“林总年轻,我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
虽然林惠雪保养得不错,看着比刘怀治年轻,但事实上,刘怀治比林惠雪还小几岁。
钟韵眼看刘怀治拿起公筷,给林惠雪夹了一块排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忙着与竹九沟通信息,没多想。
“袁长甫看上哪里的地皮了?”钟韵问。
“高新区,余城二中家属院,”竹九看着桌上虽然清淡但很丰盛的菜,偷偷咽口水,“李医生家的筒子楼。”
那个筒子楼早就有要拆迁的消息,城市规划那里是要建地铁的,钟韵的工作室里有员工在那附近有套老房子,提起过这事,当时还没入秋,几个月过去,这事一直没着落,但筒子楼早晚要拆。
钟韵之前想起这事,还蛮替李瑶筝高兴的,李锐君时日无多,那拆迁款下来,李瑶筝能得不少钱,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了。
谁成想,如今袁长甫盯上了筒子楼,难保不会生出变数。
还有邵惟宗,他虽是晟名区的区长,但他要想插手高新区的事并不难,这两人狼狈为奸,当真是要做一番“大事业”。
钟韵嘴里吃着菜,味同嚼蜡,“袁长甫是想要抢在政府立项之前拿到那块地皮?”
“没错,可问题是,家属院占地不大,如果修地铁,剩下的面积根本不够建楼房的,袁长甫费尽心机找人运作,争取那块地皮的目的是什么?”竹九十分费解,“总不会是为了将来政府征收土地的时候,拿点补偿款吧?”
“那些补偿款还不够袁长甫请客在堂皇会所玩一夜的,”钟韵放下筷子,笑着接过刘怀治递过来的一碗鸡汤,“而且你觉得,他这么来回倒手,是在做房地产生意?”
“搞不懂。”竹九围着钟韵手里的汤碗绕了一圈,闻着鸡汤的香味,馋虫没法解的烦恼让她有点烦躁。
以前没有灵体的时候,钟韵吃什么山珍海味,竹九在她意识里最多跟着看两眼,没什么想法,唯独馋酒,现在有了灵体,竹九发现自己的各种欲望都一点点冒了出来。
想在外面玩,想吃大鱼大肉,想尝试这个世界里她以前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钟韵喝了两口汤,放下碗,表示自己吃好了,意念继续对竹九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房地产生意他要做,市政建设他也要横插一脚。”
“他要插手建地铁?噢!对了,”竹九恍然,“那天在会所,邵惟宗答应袁长甫,给他和余城地铁集团的一个董事牵线认识。”
“那就对了,袁长甫想捞钱,”钟韵盛情难却,接过刘怀治递过来的一小碗水果沙拉,“家属院那一块地皮只是一个敲门砖,等他正式与地铁集团合作,从拆迁到施工,再到建成以后沿线的商业经营,只要擦着边扒上这棵大树,再有邵惟宗这样的保护伞暗地运作,随便哪个环节他都有的赚。”
“嘶——”竹九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胃口。”
钟韵吃了两口沙拉,再次表示她真的吃不下了,林惠雪才开口,制止了刘怀治过分周到的投喂行为,让他把桌子收了。
钟韵松了口气,对竹九道:“袁长甫的胃口是大,但他未必消化得了。恐怕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经商天才,走都没学会就想要跑,去的还尽是歪门邪道,正好,我让他以后爬都没处爬。”
竹九这会儿飘在门口目送出去丢垃圾的刘怀治,悻悻道:“你可悠着点,保命为大。”
钟韵以为竹九扒着门边迫切想要出去玩,刚想松口放她走,詹思思凑过来,背对着林惠雪,偷偷冲钟韵眨眨眼,伸出两根指头,比划着拟人走路的姿势。
她想溜了。
这三天詹思思都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凑合睡的,不过她已经去过钟韵的房子了,地址她之前就知道,门锁密码也很好猜,是林家老两口的生日。
钟韵忍笑,开口道:“你去过我那儿了?”
詹思思连忙点头:“达达在家,我得回去遛它,你这里也不需要我了,我就先回去啦,明天我再过来。”
她说着,顺势与林惠雪打过招呼,一溜烟跑了。
钟韵庆幸自己之前没改门锁密码,不然她突然受伤昏迷,詹思思就只能带着达达拖着行李箱去酒店了。
“钟钟~我也能出去玩了吧?”竹九飘过来,眼巴巴看着钟韵,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搭着她的童音,还有点卖萌撒娇的意思。
钟韵不适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便想立马让她走,忽然神色一滞,“她要来了。”
竹九满头问号:“谁?”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得了林惠雪的准许后,一个白衣倩影推门而入。
束着马尾、面戴口罩、身穿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夹的女医生,一双好看的杏眸直直望着钟韵,清丽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