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韵过来时,詹思思正站在那儿朝男人离去的方向摆手。
钟韵觉得男人的背影有点眼熟,“那位是?”
“不认识,我只是好心帮他推荐了一下猫粮。”詹思思说着,又提起一袋狗粮放进购物车。
钟韵挑眉:“你一个养狗的给人推荐猫粮?”
詹思思感慨:“我是有再养只猫的打算啊。”
想到家里不复往日的卫生水平和空气质量,洁癖发作的钟韵一脸黑线,“我那儿庙小,你还是赶快找个房子搬出去住吧。”
詹思思刚要反驳,抬头对上钟韵满眼的冰碴,转瞬变脸,讪笑道:“不养不养,我没那个闲钱,我有达达已经知足了。”
谁叫她堂堂詹大小姐现在坐吃山空,捉襟见肘,只能寄人篱下呢?客随主便就客随主便吧。
晚上九点多,两人回到家,钟韵想着明天早起上班,便洗漱准备早点休息,詹思思独自下楼遛狗。
钟韵躺进被窝里,一时睡不着,于是刷起了手机。
屋子里这会儿很安静,再加上钟韵听力极佳,门外走廊里的电梯开门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窗外的风声,楼下的车辆鸣笛声,通通听得一清二楚。
十分钟后,她翻了个身。
半小时过去,钟韵开始有些困意,但詹思思还没回来。
钟韵刚要打电话过去,就听见有人在门外按密码,接着有人进门,卧室门没关,一个雪白的小团子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紧随其后进来的詹思思一脸雀跃,见了钟韵,鞋都没换就脱口道,“钟钟!我跟你说,我刚刚在楼下,又遇到在超市里我帮忙选猫粮的那个人了,他也住在这个小区,捡了一只小奶猫,特别可爱……”
钟韵一抬手:“打住!换鞋,把达达的爪子擦干净,然后把地拖了。”
“哦哦哦!”詹思思口中应着,返身牵着达达出去,急急忙忙脱靴子。
也许迫不及待的表达欲让她手忙脚乱,身子一个趔趄,人歪在门边勉强保持住了平衡,结果手上一松,达达拖着长长的牵引绳又冲进了卧室,直奔钟韵而来,仰着头看她,小尾巴摇得飞快。
达达身后,小小的爪子踩在地板上,虽然没留下明显的痕迹,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钟韵心上,留下一串灰灰的脚印和从外面携带进来的细菌。
心累的钟韵:“搬出去吧。”
卑微的詹二条:“我错了,求收留。”
—— ? ′?.?` ? ——
十一月末,余城又迎来一波寒潮,气温骤降,还打破了五十年前的气象记录最低温度,达到了零下10度。
复工这天晴空万里,但寒风刺骨,好在钟韵的车早就修好了,詹思思专程去提了回来,钟韵一早出门驱车直奔工作室。
久未露面的人甫一出现,工作室里立马炸开了锅。
同事们争相慰问,接踵而来的关心让钟韵应接不暇,其中何瑨和欧阳晓尤为殷勤,嘘寒问暖不说,何瑨跑前跑后,帮忙推开办公室的门,给钟韵拉椅子,又去拉窗帘,开空调,欧阳晓则送了一份早餐给她,还特地用微波炉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钟韵向来不喜官僚主义,也从不仗着老板身份使唤员工给自己当丫鬟,溜须拍马不干实事的员工她也不要,所以眼前的关心和照顾,钟韵相信都是出于真心。
钟韵盛情难却,也就接受了。
欧阳晓打湿毛巾给钟韵的办公桌擦灰,边擦边道:“钟钟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
钟韵连忙摆手:“我没事的,你们快去工作吧。”
再这么下去,钟韵都要以为这两人趁她不在这些天,犯了什么重大错误,跟她这心虚讨饶呢。
钟韵站在办公室门口扫视一圈工位区,“庄婷呢?”
何瑨惊讶:“你不知道啊?庄婷已经请假好多天了,上次咱们团建从栖城回来,我就没再见到她了。”
钟韵一愣:“我住院的时候,她也没来过工作室?”
“是啊,”何瑨脸上表情玩味,“之前我还以为她是跟你一起……”
欧阳晓突然咳了一声:“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何瑨还想反驳,欧阳晓一抬腿,踢了他一脚,何瑨顿时哑火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钟韵给庄婷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只好发了消息过去,等她回复。
想来奇怪,庄婷之前明明还去医院看她了,哪成想竟然一直请假没来上班。
这事武泽必然知道,但这些天钟韵偶尔在家办公,没少与武泽联系,他也没跟她提起庄婷请假的事。
奈何这个时间武泽出差正在飞机上,钟韵联系不上他。
联想那天在度假村发生的事,庄婷请假的原因十有八九是跟邵宇有关。
思及邵宇——钟韵看了眼邵宁空荡荡的工位,他一大早就跟着郑子姗出外景拍摄了,并不在工作室。
正想着,忽然收到欧阳晓悄悄发来的消息:“钟钟姐,我前两天给婷婷发过消息,好像是她家里有事,你别担心。”
钟韵:“好。”
钟韵没再多想,专心工作。
午休饭后,几个同事去露天阳台抽烟,何瑨叫了钟韵一起,中途邵宁回来了,还出现在了阳台上。
邵宁没有抽烟的习惯,独自一人来这,一双眼睛盯着钟韵,不说话,但很明显是来找她的。
何瑨抽完烟,本是等着钟韵一起回去,见邵宁过来,他看了眼钟韵,识趣与其他同事离开。
钟韵又续上一根烟:“有事?”
她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纱布边缘露出一些血痂,一直蔓延到眼角,迎着阳光,与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后脑的伤没贴纱布,但伤口血痂还在,钟韵没有束发,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伤口,发丝随风飘动。
钟韵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派克服,出来临时穿了外套没有拉上衣链,里面是一惯的黑衫黑裤,上身的衬衫下摆束在裤子里,现出一段腰线,随着她转身望向邵宁的动作,敞开的衣怀正入邵宁眼帘。
邵宁默默看着她,眼神隐隐变化,藏着不知名的情绪,不回话,半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