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乐土?至深之处
芽衣看着面前，身材火爆到让她都有些自卑的修女。
阿波尼亚。
尽管这不是芽衣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之前只是在东方炎制造的梦中，但是她给芽衣的感觉和当初在梦中并无太大区别。
如果一定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阿波尼亚的气质比梦境中还要柔和，且浑身上下散发的母性多的几乎都要溢出来，给人的感觉比东方炎更像一位母亲。
“嗯？”
芽衣一时间对自己脑中的奇妙比喻感到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拿东方炎跟阿波尼亚比母性？
“你还是来了，芽衣小姐。”
阿波尼亚缓缓睁开她那充满怜悯与慈悲的无神双眼，语气轻柔的仿佛天空中的云朵。
“你似乎并不想见到我。”
虽然阿波尼亚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芽衣总觉得她的语气中有那么一丝敷衍。
“【请】不要误会芽衣小姐，我并非对你的到来有什么意见，只是…我在等待的人并不是你。”
似乎是担心芽衣产生什么误解，阿波尼亚用她那温柔的语调解释着。
“所以…你想见的人是谁？炎？”
“没错，芽衣小姐，那位经历了诸多磨难的炎先生，正是我所等待的人。”
阿波尼亚不带一丝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目的，她双手合十，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哀伤与怜悯，仿佛在为谁祈祷。
“你……为什么想见他？是因为侵蚀之律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对侵蚀下手吧，炎是不可能让你动她的。”
根据东方炎提供的信息，在原世界线中，阿波尼亚因自己带来了侵蚀之律者，而想要见自己，并降下了死亡预言。
而自己为了打破预言去挑衅千劫，却刺激到了依附在自己身上，且人格还未成型侵蚀，使得预言成真，并最终导致往事乐土的毁灭。
所以芽衣本能的觉得，阿波尼亚想要见东方炎，也是因为侵蚀的原因。
但阿波尼亚的回答，却远远超出了芽衣的预料。
“不，芽衣小姐，你误会了，我并非是因为侵蚀之律者的原因想要见他。”
“我只是看见了他未来的命运，想要将他从那自我处刑般的未来中解放出来。”
“未来的…命运，阿波尼亚，你看到了什么？”
阿波尼亚的话语让芽衣有些不安，阿波尼亚的预言从未出错，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东方炎都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这让芽衣感到深感不安，东方炎的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阿波尼亚说出这样一番话。
“很抱歉，芽衣小姐，因为我并没有和他接触过，所以我无法准确的知晓他经历什么，只是在看见他的时候，我总会看到十分悲伤的画面。”
阿波尼亚缓缓的向芽衣伸出的手。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芽衣小姐，那就【请】让我握住你的手吧，”
“你和他的命运互相纠缠，我可以通过你看到他的些许未来。”
芽衣毫不犹豫的将手放上阿波尼亚的手心，并非是出于【戒律】，而是芽衣自己的意志。
阿波尼亚轻柔的包覆住芽衣的手掌，缓缓的闭上了眼。
不出半分钟，阿波尼亚的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悲伤与痛苦，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阿波尼亚！你看到了什么！”
芽衣看着阿波尼亚如此悲伤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惶恐。
阿波尼亚睁开了眼睛，缓缓松开了芽衣的手，无神的双目充满了悲痛，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流下。
“琪亚娜……”
“什么？”
芽衣皱起眉头，为什么阿波尼亚会突然提到琪亚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看见，东方炎先生，亲手杀死了琪亚娜小姐。”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芽衣当即就陷入了情绪失控。
东方炎亲手杀死了琪亚娜？开什么玩笑！
这简直比东方炎宣称要统治世界的可能性还低！
不！应该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他那么在乎琪亚娜，即使在梦里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我也希望是看错了，但芽衣……命运就所展现的画面就是如此。”
阿波尼亚的话语充满怜悯，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仿佛在向谁祈祷。
“我看见他用翼剑捅穿琪亚娜的胸口，看见琪亚娜在他的怀里消散。”
“芽衣…我知道这很不可置信，但这就是我所看到的，你的未来将所面对的景象。”
“………。”
芽衣咬紧牙关，沉重而急促的喘息着，她迫使自己的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点，雷电芽衣，阿波尼亚只能看到和她接触的人的命运，我不是炎，她看到的也只是炎和我有关的景象，并不是全貌。”）
芽衣缓缓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阿波尼亚看到的并不是未来的真相，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明白东方炎的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芽衣调整好情绪，看向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能请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了这什么吗？”
“当然，芽衣小姐，我能感受到你很在乎他，我也希望能帮到你。”
阿波尼亚温柔的笑着点点头，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我……一共看到了三幅画面。”
“第一幅，是坠落在月球上的……休伯利安号，应该是这个名字。”
“第二幅，是东方炎先生和琪亚娜小姐，他们在虚数之树上战斗，他的翼剑捅穿了琪亚娜小姐的心脏。”
“第三幅，是在月球上，琪亚娜小姐在他的怀中逐渐消散，东方炎先生的表情非常悲伤。”
阿波尼亚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面色凝重的芽衣。
“这就是我看到的所有了，芽衣小姐。”
“是吗……。”
芽衣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额头上不断流下冷汗。
坠落在月球的休伯利安，虚数之树上东方炎与琪亚娜之间的战斗，以及最后消散的琪亚娜。
她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东方炎做出这种选择。
“阿波尼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看到更多的未来。”
芽衣抬起头看向阿波尼亚，她一定要弄清楚，导致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就需要让我直接接触到他，或者给我某个和他灵魂有关的东西，只有这样，我才能看见更多的未来。”
“灵魂……”
芽衣低头思索，随后想到了东方炎的龙令。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和东方炎的灵魂扯上关系，那就只有这个了。
“阿波尼亚，你可以等我一会吗，我稍微出去一下？”
“当然，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芽衣小姐。”
阿波尼亚微笑着点头，得到回答，芽衣头也不回的朝着乐土之外走去。
阿波尼亚看着芽衣离去的背影，神情悲悯的双手合十。
“命运…你为何如此残忍，让他背负本不该背负的磨难。”
…………
“炎。”
“嗯？芽衣，你出来了。”
正在用游戏机陪侵蚀打游戏的东方炎，看着从往世乐土中回来的芽衣，微笑着打招呼。
但在看到芽衣脸上那有些沉重的表情时，东方炎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了，芽衣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阿波尼亚跟你说了什么？”
“她不会还是做出了跟原剧情相同的预言吧？”
芽衣略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不，她并没有做出跟原剧情里相同的预言。”
“至少…我没听到她说出，往世乐土要毁灭了之类的话。”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东方炎有些疑惑，既然阿波尼亚没有做出往世乐土被毁灭的预言，就说明这次的往世乐土之旅，必然是完美收官。
但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芽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阿波尼亚……究竟预言了什么？
东方炎不由得陷入沉思，芽衣也沉默着站在东方炎面前，时不时偷偷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东方炎。
侵蚀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疑惑不解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炎，你……相信命运吗？”
终于，沉默许久的芽衣向东方炎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嘛……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芽衣，你能告诉我，你所谓的命运究竟是指什么吗？”
“是那种机缘巧合之下诞生的偶然？还是一个人做出的种种选择后形成的必然？”
东方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芽衣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区别吗？”
“前者是滑稽的，是无法解释现状，从而将一切推脱给命运的借口。”
“就好比小说的机械降神，游戏和漫画中的剧情杀，是强行给不合理的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后者是存在的，是可以被证实的，是一个人的三观和思维所决定的必然。”
“就像做菜一样，同一道菜，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也是不同的。”
“因为他们做菜的习惯，放调料的顺序和量是不同的。”
“所以，对我来说没有所谓的命运，只有种种选择积累下来后形成的结果。”
东方炎的回答让芽衣陷入沉默，东方炎双眼微眯，他大概知道阿波尼亚跟芽衣说了些什么。
但他没有声张，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芽衣。
“怎么了芽衣，突然问起这个？”
“啊……没事，就是阿波尼亚跟我说了很多，所谓的命运不可改变的事情。”
沉思中的芽衣回过神来，目光有些闪躲。
“对了，炎，能把你的龙令借我一下吗？”
“哦，好啊。”
东方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龙令递给芽衣。
“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都是自己人。”
东方炎轻笑的看着芽衣，看着东方炎的笑容，芽衣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
芽衣接过龙令，转身朝着乐土走去。
“芽衣。”
在芽衣踏进乐土深处的前一秒，东方炎叫住了她。
“怎么了？”
芽衣回头看向东方炎，东方炎轻笑着对她开口。
“命运这种东西看个乐子就行，没必要太在意。”
“况且阿波尼亚的预言，不能光凭她看到的画面做出判断，当时的情势和其他因素，才是决定预言结果的关键。”
“有时候那些听上去是坏的预言，反而最后可能是个好结果，所以不管阿波尼亚说的有预言有多惨烈，都不要太过在意。”
“因为有时候，就是因为你太过执着于预言，所以才会让它成真。”
“太过在意……往往越会成真。”芽衣听着东方炎说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往世乐土。
东方炎看着芽衣的身影消失在门中，低头拿起一旁的游戏机，继续陪侵蚀打游戏。
………
“欢迎回到这里，芽衣小姐。”
“我能感觉到，你带来了与他的灵魂息息相关的事物。”
再度来到至深之处，阿波尼亚的声音依旧跟之前一样，充满怜悯与悲伤。
“【请】将他交给我吧，我会将会为你揭晓他的命运。”
阿波尼亚缓缓伸出了手，芽衣看着手中的龙令，思索片刻后将它放了上去。
阿波尼亚用双手包裹住了龙令，再度闭上双眼。
“………”
“………”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无论是芽衣还是阿波尼亚都没有发出声音，这片空间中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阿波尼亚再度睁开双眼，她将龙令归还给芽衣，随后静静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你看到了什么？”
芽衣发出疑问，阿波尼亚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芽衣小姐，你读过希腊神话吗？”
芽衣有些疑惑，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读过，不过乐土里也有现文明的神话故事吗？”
芽衣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
“是以前的一位受试者带来的，那你知道，西西弗斯的巨石这个故事吗？”
“知道，科林斯的建立者和国王，他曾经一度绑架了死神，让世间没有了死亡。”
“最后西西弗斯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
“但那巨石太重，每每没到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
话说到一半，芽衣像是明白了什么。
“等等，你的意思是……”
阿波尼亚抬起那无神的双眼，看向芽衣。
“如你所想，东方炎先生最终的命运，就如同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他不断的将巨石推上山顶，又无力的看着巨石滚落，一遍又一遍。”
芽衣沉默了一会，她没有询问阿波尼亚看到了什么，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不断推动的那块【巨石】，是什么？”
“……是希望每个世界的你们都能【幸福】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