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积攒的二十块私房钱早已挥霍一空,就连棒梗退回的二块五学费也被他花掉了。
如今手头拮据,他打算重新出去蹬三轮车。
“瑞雪兆丰年,别着急,让雪多下一会儿,说不定哪天就会融化了。”
李国庆现在也放松下来,每天无事可做,只是玩耍。
“东旭,你是想从傻柱那里买辆三轮车?”
“是的,我妈辞职时拿到五十六块补助,加上她当月的工资三十三块,我都取出来了,准备买辆车。”
贾东旭算计得很清楚,母亲有钱,他还年轻,为何不依靠家人?
“买吧,挣点钱还能改善生活。”
李国庆无法告诉贾东旭灾荒还会持续两年,而且情况会一年比一年糟,直到六二年丰收才会好转。
“好,我这就去找傻柱,他现在应该在家。”
贾东旭说完就要出门,刚把关响送回来,看到哥哥在家便聊了几句。
“去吧,棒梗满六岁了,定量涨了,你家又有白薯,吃饱了就能干活。”
他家的关响也涨了定量,和棒梗是同一天生日。
贾东旭找到傻柱说明情况后,傻柱毫不犹豫地喊价一百,最后以九十块成交。
老何家的两辆三轮车最终都被贾东旭买下,不过其中一辆已经卖出。
有了三轮车的贾东旭开始外出载客,每天需向家里交五毛钱作为生活费,剩余部分由他自己支配,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京茹,我去下一盘棋,一会儿就回来吃饭。\"
李国庆在隔壁屋门口喊了一声。
屋内,秦京茹正陪着关响做作业。
虽然现在小学生没有正式的家庭作业,但可以进行额外辅导。
\"好的姐夫,等会儿我去做饭。\"
秦京茹是家务好手,负责每日晚餐,还常帮姐姐洗衣服,早已习惯这些事务。
\"嗯,那我走了。\"
李国庆刚出门,就见到阎埠贵小跑过来。
\"李国庆,你之前帮忙的事情办成了,昨天我家解成调到了电工车间。\"
阎埠贵之前一直担心会被刁难,如今终于放下心来。
\"那是当然,我都提前打招呼了!\"
李国庆挥挥手,径直去下棋了,心里想着今后家里电路有问题也有免费的人力资源了,尽管他自己也会修,但懒得动手。
不久来到北新桥,看到棒梗在这里玩耍,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光。
\"哎,李国庆,你总算来了,上次你存下的棋局可以接着下了吧。\"
一位看起来年迈虚弱的老者突然从长椅上跳起,几步上前抓住了他。
\"不是,大爷,您还记得啊!\"
李国庆有些惊讶,连忙说道:\"今天我不下棋,我只是出来买酱油,还得赶回去做饭。\"
“你就别做饭了,谁不知道你从不沾家务。”
“来,继续上次的棋局,要是我输了,就给你买瓶酱油。”
大爷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差,时日无多,不愿带着未完成的棋局离开,哪怕临终也不能安心。
“不是说还差一步吗?怎么还能输?”
李国庆愣住了,他本想在家躺着,却不知为何这时跑了出来,真是糊涂了。
“你还知道差一步呢,那就赶紧下吧。”
大爷坚持不让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拉着李国庆坐下。
“大爷,这盘棋还没结束呢。”
李国庆还想推脱,他已经在这里输了九十九次,可不想破百。
旁边一位老者急忙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存着,以后再接着下。”
“唉。”
李国庆无奈了,很快棋盘上的残局就摆好了,对面的大爷精神抖擞地看着他,这局还得继续。
原本只有三个老头,没多久就多了十二个,大家都安静地围观,没人出声,只等着最后一步。
“大爷,不如这样,要是我输了,您给我买瓶酱 ** 吗?这是我第一百盘输了,有纪念意义。”
李国庆被围堵得无路可逃。
“买,这是我的购物证,还能买酱油,钱我也出,快下吧。”
大爷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不愿带着遗憾离开,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唉!”
李国庆落子了,大将被吃,输了棋局,却仿佛也赢得了什么。
最终,在大爷一脸笑意中,他提着一瓶精装酱油离开了。
这种酱油通常是自己带着瓶子去买散装的。
“淮茹,你回来啦,我给你带了瓶酱油,刚下棋赢来的。”
“什么?下棋还能赢酱油?”
秦淮茹有些不信,那些老头子会这么大方?
“当然啦,你不信我刚在那边横扫一群老头,一个人对战十二人,最后赢了这瓶酱油。”
李国庆得意地吹嘘了一番,决定暂时不去北新桥了,那地方的风水不太好。
“哦,对了国庆,你记得梁拉娣吧!”
秦淮茹接过酱油,却突然说起别的事。
“怎么会忘?她租了咱们家院子,我能不记得?”
李国庆毫不谦虚,婚事早已定下,结婚证都拿到了。
“哦,差点忘了。
她最近谈了个对象,都领证了,今天去医院检查,好像还怀孕了,下午请假去工人医院做产检呢。”
秦淮茹想把这事说出来。
“结婚了还怀孕,挺好啊,她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李国庆心里想着,时间过得真快,她确实该有孩子了,希望是个女儿,要是再来个儿子,他就打算认个干女儿算了。
不过,还是得继续生,让秦淮茹生第三胎,争取要个女儿。
新年未至,转眼几个月过去,一九六零年的春天来临。
京城的人们感觉去年冬天像是假的一样,只下了几次零星小雪,其中仅有一场持续两天的大雪,没几天积雪就化了。
1931年
四月底,气温竟攀升至三十三度,热得异常,仿佛直接跳过冬季,步入夏天。
持续的大旱之外,部分地区还突降冰雹。
天灾面前,全国形势严峻,一方干旱则另一方必有洪灾。
雨水总归是要下的,只是分布不均。
无奈之下,定量供应再次调整,李国庆咬紧牙关,只能继续坚持。
然而,报纸传来好消息:将从兄弟地区调拨物资换购两百万吨粮食,主要是土豆,以支援受灾地区,这对百姓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
本以为炎热将持续到秋日,谁知七月刚至,便遭遇特大暴雨,令人苦不堪言。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七月中旬,梁拉娣在工人医院顺利产下一名女婴,由二姑梁医生接生。
“梁医生,情况如何?”
李国庆守在产房外,作为梁拉娣认的大哥,他在场合情合理。
“母女平安!”
梁医生刚走出产房,她一向技术娴熟,尤其为亲人接生时更是尽心尽力。
“太好了!”
李国庆欣喜若狂,盼女多年,如今大宝已七岁,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小公主,希望能成为贴心人。
此时,梁母抱着孩子走出产房,梁拉娣则坐着轮椅跟出。
相较几年前,医院的条件改善了许多。
“大哥,是个女儿。”
梁拉娣心中复杂,既期待儿子又觉得女儿也不错。
“没事,女儿挺好。”
李国庆接过轮椅,将人推入病房。
相较于以前需靠关系才有的单独病房,如今产科病房已空了不少。
五七年,全国出生人口达两千多万。
五八年,减少至一千八百万左右。
而去年,五九年,仅有一千六百万多人出生。
今年还会继续下降,预计到明年出生人口将降至历史最低点——九百万以上,较前一年近乎腰斩,未来六十年内也未能突破这一纪录。
“哥,你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吗?”
梁拉娣初为人母,情绪感性,加之身体虚弱,说话便不经思索地问道。
此言一出,梁母怀中抱着孩子,陷入沉默。
旁边的梁医生也沉默着,轻轻关上了房门。
“就叫秀儿,大名小名都用这个名字,梁秀儿。
拉娣,这是当哥哥的给你的贺礼。”
李国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放在床头柜上,里面装着二百元,再多他就拿不出了,毕竟这些钱梁拉娣也未必能花得掉。
“谢谢哥!”
梁拉娣其实并不想收,她是一名焊工,收入每月四十五块二,即便抚养女儿加上照顾她的母亲,也完全负担得起。
而且,缺的粮食还有李国庆偷偷帮忙补足,所以这笔钱对她来说根本用不到。
“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
李国庆的话让病房里的其他两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最后还是梁医生先开口:“国庆,你那个院子是不是一直让拉娣住着?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跑掉后就没再回来,托人打听也没消息,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
“嗯,那个院子一直让拉娣住着,房租之类的事只是口头约定。
她带着孩子,想住多久都可以,直到她男人回来再说其他。”
李国庆听出了梁医生话里的深意,但他选择了沉默。
“秦淮茹那边应该不会反对吧?”
梁医生给秦淮茹接生过两回,自然认识她。
而且她不仅是产科医生,还是妇科门诊医生,所以和秦淮茹关系更密切。
“她能有什么意见?我的院子我说了算。
我又不缺房子,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李国庆话锋一转,转向旁边的梁母:“婶子,麻烦您多关照一下拉娣了。”
“哎,这我女儿,一定照顾好。”
梁母心里也有疑虑,不,几乎是确信了,因为从没见过拉娣提到的那个男人。
但她不能明说,毕竟女儿都已经有了孩子。
“行,我还有事要先走,待会可能有工友来病房,我在这里不太方便。”
李国庆也没抱孩子,他笨手笨脚的,怕弄伤刚出生的孩子。
“哥,您慢点走。”
梁拉娣并不觉得委屈,能守在产房外面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