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宝并未腆着脸去父母家,既然之前已经说过不认了,现在就一直坦然的住在姑姑那里。
刘瑞安也不再一家家去拜访,而是相当冷淡的住在家里。
又去另一界的家中转了转,姑侄俩去大棚里捡了一些菜,都是质量非常好的娃娃菜,瓢儿白。
中秋节的晚上,刘知意让大王氏和刘雪梅去叫刘瑞安和余宝来吃饭:“不管怎么样阿安也照顾了小梅大半年,以后我们还要依赖她,要不然在那种地方小娃子是很难混下去的。
余宝么,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也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她心里不快活不认我们,我们不能不认她。
再说,这娃现在有钱了,小梅都给钱给我们了,作为一母同胞的孩子,她不会连这个规矩都不懂吧。”
结果就是,大王氏硬着头皮和自己的二女儿去了小姑家,到门口叫姑侄两个去家里吃饭。
“你哥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宰了一只鸡,吃完饭一起拜月,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余宝也去吧,你爹有话和你说。”
刘瑞安看刘雪梅面子上,不希望小姑娘难堪,自然而然跟着去了。
酒桌上,刘知意喝得有点多,话也越来越有点多:“余宝啊,我听你二姐说你赚钱了。你二姐回来就给你阿娘和我各给了一百两银子,你看你们同样是姐妹,虽然前几年我们有些照顾不周,但肉和布,还有白米,一直都让那两口子拿上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虐待了你,所以这些事情应该不能算在我们头上吧?
你是不是该向你二姐一样孝敬我们一下。
饭也吃了菜也吃了,你爹我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余宝含泪搁下碗筷,转身出门,然后躲在门外的角落里哭了起来。
这点钱,只要这么一点钱确实不多,但余宝想到姑姑在无条件的情况下帮助他们,最后也没有落到一个好。
除了老大家还会来叫吃饭,另外两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己的生身父亲做的这一出,无非是还想向她伸手要钱,亲情么,只是要钱的借口罢了。
刘瑞安已经在屋子里咒骂开了:“你可是真好意思,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小梅愿意孝敬你们,那是她自己的意思。
余宝这些年,你们给过她多大的温情?
阿娘不在的时候,你们明明可以借此留下她,却因为感觉跟她没感情是吧,又把她赶去斜坡。
你们真的是将心偏到了极致,现在还想向她要钱。”
大王氏怒不可遏:“她是我生的,孝敬我们不是天经地义吗?我们怎么对不起她了。
你就是想污蔑我娘家人,我妹妹妹夫把她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那边出了事,就算余宝不给我们钱,按道理也应该上去看一下,一点点事情就这么难吗?
刘瑞安,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要再指手画脚管我家的闲事,余宝是我生的,老娘明儿就要带她去斜坡,去给我妹妹妹夫低头认错。
她要是不拿出三万两银子来,这事儿没完。”
刘知意生气了:“三万两也该是拿给老子,而不是拿给那对贱人。
要不是阿安把余宝带走了,别说三万两,就是三两银子都没有。”
大王氏睡在地上打起滚来:“我不活了,自家娃将她小姨爹害成瘸子,一颗铜板都不掏。这刘家是什么样的家教,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雪梅流着泪,出门瞧见余宝呆呆的站在角落里,忍不住走她面前停下来:“他们确实过分了,换我我也得难受。
他们这么不讲理,不知道我们在外面的生活过得有多惊心动魄,还以为钱都是树叶子大风吹来的,银子不是石头。
姑姑和我说了,很多养女被养父给糟蹋的,幸好你还小,但是我听到了也还是心惊肉跳。
小姨妈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小姨爹这个人就难得说了,之前也挺风流的。
阿娘不识好歹,她忘了小姨爹是怎么吃亏的。
我只是可怜赵娇娃,别的人我都不同情。”
余宝抽噎道:“所有辜负过我的人,欺负过我的人,一星一点历历在目,我不会刻意去报复,我也不会再接近他们。
至于给银子,那就是白日做梦,就算他们再睡上一百年,也休想美梦成真。”
刘雪梅道:“这些我都清楚,对你的难受我也感同身受,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没办法指责谁。”
翌日,小王氏全家都来到了大王氏家,刘雪梅忙着招待赵娇娃。
吃了晌饭,大王氏带着小王氏来了刘家老宅。
小王氏还没有见到余宝,就因为看到院子里面的花红柳绿和菜地翠美而流泪了。
她又嫉又恨,刘瑞安和那个小不死的日子怎么可能过的这么好呢?
这半年多因为她男人干不了重活的原因,导致她整天在地里忙碌,就很少有时间下来姐姐家背肉背菜了。
再说余宝已经不养在斜坡,这样一来她就有点心虚,不敢再三天五天一次的来镇上的刘家卤煮店拿肉了。
越是吃不上人家的东西,她越是对小余宝恨之入骨,心里一个劲的骂贱人贱人,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要跟着她自己姑姑去了远方。
导致现在他们家吃肉吃菜都非常的困难,一顿只敢弄一个菜了不说,不是萝卜条就是泡野蒜,连正经的新鲜蔬菜都吃不起了。
赵娇娃却是一心想要跟着刘雪梅离开了,她已经得知刘雪梅如今的身家,这次一定一定要说服家里人,跟着表姐离开的。
在家里种地一百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不说,还晒得跟个小乞丐似的。
刘雪梅和余宝也天天出门采药赶海,看看人家白嫩的,穿的都比乡绅们的女儿好。
刘瑞安家的俩下人小书小琴,都穿的细棉麻衣裳,漂亮得仙女似的。
小姑娘怎么能不心动呢?她紧张得手心的汗都一把一把的出。
她已经四岁半了,脑子里已经有了贫富差距,有了霓虹轻纱。
她要离开,一定要厚着脸皮离开。
小王氏跪在一脸麻木的余宝面前,流泪诉说着自己家计艰难:“你要是真的不帮我们,我们一家都要完了。
曾经是有些小地方对不起你,但如果我们当年不带走你,你知道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
余宝看了一眼大王氏:“说过我的亲娘要溺死我。
只可惜你说的太晚了,是我要来见奶奶的时候你才说的。
那时候你就是怕我不回斜坡,你没想到我的亲爹亲娘还是不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