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云倾月坐在主位,手指轻敲桌面,目光落在对面周婉清的脸上。
“我们愿意接受你们提出的‘双版本’机制。”周婉清缓缓开口,语气比前几日温和许多,“前提是,艺术版不会对科研内容造成误导。”
时砚微微一笑,点头附和:“我们会确保每一幅作品在视觉美感之外,也有对应的科学注解,甚至可以为科研版提供更精准的数据支持。”
云倾月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翻开了他们重新整理后的提案册。纸张光滑,每一页都贴着他们的摄影作品,旁边标注了详细的拍摄参数与样本来源。
“我们不是来改变你们的研究方式。”她抬头,语气冷静,“但我们也不愿失去创作的自由。如果合作的前提是彻底妥协,那不如不做。”
周婉清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随即轻轻颔首:“我理解你的立场。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排斥艺术表达,只是希望它能服务于科学传播,而不是喧宾夺主。”
“那就各取所需。”云倾月合上册子,将它推到会议桌中央,“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高精度、符合研究需求的影像资料,同时保留一部分用于艺术展览和公众传播。”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原本剑拔弩张的谈判,此刻竟像是两个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在交换意见。
“你们愿意进入实验室进行拍摄吗?”周婉清忽然问,“我们的显微成像设备比市面上的要先进得多,如果你们感兴趣,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当然。”时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一直想尝试更高精度的成像技术,尤其是活体细胞的动态捕捉。”
周婉清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微笑:“那我们就从这个方向入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围绕拍摄计划展开讨论。时间表、分工、设备使用权限……每一项都被仔细敲定。
“下周一开始,你们可以进入启明研究院的实验区。”周婉清翻开自己的日程本,“我会安排专门的技术人员协助你们适应环境。”
“谢谢。”云倾月站起身,向对方伸出手,“希望这次合作,能让彼此都有所收获。”
周婉清握住她的手,力道适中:“我也这么希望。”
走出会议室时,阳光正好洒在走廊尽头,映出一片暖意。
“你刚才挺厉害的。”时砚走在她身旁,笑着说道,“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快就让步。”
“我没有让步。”她淡淡地说,“我只是学会了换一种方式坚持。”
他看着她侧脸,眼底带着笑意:“那也挺难得的。”
回到工作室后,他们开始着手准备即将到来的拍摄任务。新的样本盒已经送达,里面装满了植物切片、昆虫标本以及一些活体微生物。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吗?”时砚一边调试镜头,一边随口问道。
“你想说的是,他们会不会满意我们的作品?”云倾月戴上手套,打开一个密封袋,取出一片枫叶,“他们需要的是数据,而我们提供的是画面背后的温度。”
“温度?”
“是啊。”她将枫叶放在载玻片上,“哪怕是一片枯叶,也有它的故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被忽略的生命,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听上去,你越来越像个艺术家了。”
她挑眉看他一眼:“以前我不是吗?”
“以前你是影后,现在你是创作者。”他举起相机,“所以,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显微镜焦距:“随时可以开始。”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
画面定格,却未完待续。
第二天清晨,楚寒发来消息,确认巴黎之行的时间已定,并建议他们在出发前完成部分科研项目的拍摄,以免后续行程冲突。
“看来我们要加把劲了。”时砚看完信息,转头看向正在整理样本的云倾月,“巴黎那边催得紧。”
“先完成这边的任务。”她将一盘新样本放入恒温箱,“我不想带着遗憾去别的地方。”
他点点头,没有再劝,而是继续检查设备参数。
几天后,他们正式进入启明研究院的实验区。这里比普通实验室更为精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四周墙壁采用防尘材料,灯光柔和而不刺眼。
“这是我们的核心成像室。”周婉清带他们参观,“这里的显微设备可以捕捉纳米级的结构变化。”
云倾月走近一台仪器,指尖轻轻滑过光滑的金属外壳:“听起来很高级。”
“试试看就知道了。”周婉清示意技术人员启动设备,“你们可以先拍一组测试样本。”
时砚已经迫不及待地架起相机,开始调试参数。云倾月则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屏幕上逐渐浮现的微观世界。
“原来,真实也可以这么美。”她低声喃喃。
周婉清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或许,科学和艺术,从来就不该是对立的。”
这一刻,云倾月忽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独立”,并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在坚持自我的同时,也能与他人达成共鸣。
“你说得对。”她看向周婉清,“也许,真正的成功,不只是被看见,而是被理解。”
窗外,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她站在实验台前,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
实验室的灯光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