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晨的小屋里,除了眼泪,就是相逢的喜悦,姐妹俩道不完的相思之情,每到激动时,又情不自禁地搂在一起。
“要知道这样,这五天就不忍着了。”
念晨俏皮地打趣道。
“怪姐姐,为什么不早些找你,对不起。”
依晨不断和妹妹道歉,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听着妹妹这十年的苦难生活,她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样,不断滴血,忍不住哭泣地说:
“念晨,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而我却在这里,享受着一切,我……”
“嗨!这有啥对不起,当年是我自己跑的,如果你不乖乖随他走,没准那群人就抓我去了。当时我都想好了,如果他去抓我,我就跳山涧,一辈子让他活在阴影中。”
依晨第一次知道,十三四岁的孩子,就有自杀的想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走以后,你和妈妈是不是很苦?那时候怎么挺过来的呀!”
黑暗中的念晨苦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
“没有,我和妈妈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别忘了,你走以后,我独占妈妈将近一年多的时间呢!”
念晨的脑海里浮现出以往和妈妈在一起的画面,偷偷抹了抹留在脸上的泪水。
和妈妈在一起的回忆太多了,有痛苦的,也有温馨的,每次想妈妈,念晨就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映。
妈妈背着两脚鲜血的自己去包扎,趴在妈妈的后背上,现在回味起来,好像还能想起那种感觉,心真的好踏实;曾记得,一次大雪封山,自己独自去山上捡干柴,多的已经扛不动,也不肯卸下一点,执拗地往肩膀上扛,一股超强力量,让她轻松拿捏,那是妈妈拖着病痛的身体,不放心自己,偷偷在后面跟着的身影;黑夜里,钻在妈妈被窝里,紧紧地抱在怀里取暖的画面,恍如现在……
“姐姐,我找到了妈妈抱我的感觉了,像现在一样。”
说着,念晨紧紧地搂着姐姐,生怕这份温暖要消失一样。
“念晨,以后姐姐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要让你重新读书,重新选择生活。”
“哈哈,姐姐,可别跟我提读书,头都疼死了,我现在很好,自由自在的,你放心好了。”
“唉!你呀!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就调皮,太不重视学习了。”
依晨哪里知道,当她离开的时候,念晨为了妈妈高兴,也曾经在学校拿了好多第一名,无奈生活所迫,最后辍学离开了学校。
此时,念晨不敢告诉姐姐,要不然姐姐更得自责起来。
姐俩的话一直说到天亮也说不完,看着妹妹毫无困意,依晨想起了躺在医院里的爸爸,忍不住试探道:
“念晨,你还在恨爸爸吗?”
“也谈不上恨了,这样说吧!对这个人,我已经无感了。”
“为什么这样说,他,他也老了,毕竟是咱们的父亲。”
“也许他是你的爸爸,哦!不是,是博亚你俩的父亲。对于我来说,这个人在十年前就与我没有关系了。”
念晨提到这个人很平静地说。
“其实,他……”
依晨想替父亲解释几句,但不知从何说起,感觉自己都没理由说服妹妹。
“姐姐,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不提这个人好吗?说说你,还有我那未来的姐夫,怎么样?”
依晨苦笑了一下,怕破坏妹妹的心情,轻轻地说:
“以后再告诉你吧!”
依晨还有重要的事,要把妹妹带到父亲面前,赶紧转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念晨,看看爸爸去吧!他病得很重。”
一听病重,依晨的心还是咯噔一下,但嘴依然很硬。
“姐姐,我认你,但并不代表我承认了他,你忘了,是谁拆散了我们?是谁害死了妈妈?我要他一件一件偿还给我,替妈妈报仇……”
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妹妹,依晨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妹妹的脾气她太了解了,这时候还在气头上,万一自己说错话,破坏了姐妹俩第一次见面的愉快气氛,以后更不能说了。想了想,依晨还是咽下了就要说出口的话。
唉!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来吧!希望以后慢慢说服,她就会心软了呢!
第二天早上,依晨不放心医院里的爸爸,只能先短暂的告别。临别时,念晨郑重地对姐姐说:
“姐姐,我最后提一个要求,你要答应我啊!”
依晨笑了,这个小精灵,小时候一旦有事拜托,嘴会非常的甜,总是会把自己绕进去的,最后不答应也得答应啊!
“我们相认的事,希望你保密,特别是那个人,如果被他知道了,说不定又会使一些阴谋,让咱姐俩再分离。”
“念晨,爸爸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些年他也在到处找你呢!”
“原本我不想告诉你,在你去美国之前我就已经找到了你!可是由于他怕我会带走你,根本没告诉你吧!”
“啊!你指的是两年前,我去美国之前的那个暑假吗?”
“是的,让咱们姐妹俩又多了两年的分离时间,是他江晨国。”
念晨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恨意。
依晨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做,她是万万没想到的事,心里不禁也很遗憾。
“也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依晨替父亲解释道。
“你总是那样,把别人想得那么好,到时候吃亏别怪我没提醒你。”
“唉!念晨,现在让他管,他都管不了了,父亲脑出血很严重,现在已经瘫痪在床。”
“他瘫痪不瘫痪,和我有什么关系?”
念晨嘴硬地回道。
“还是那句话,咱俩相认别让他知道,要不然他真的派人把你藏起来,让我找不到你。”
念晨一本正经地提醒姐姐,看起来,父亲做的确实太过分了。
“好,好,我一定不说,你千万别再让我找不到了,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永远不再跑了。”
最后,姐妹俩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姐姐走了,念晨坐在床边仿佛做梦一样,轻轻的抱起了小棕熊,慢慢地贴在脸上,耳边突然响起了姐姐的话。
“爸爸病了,很重……”
多少年了,爸爸这个词又一次出现了。
其实上次在姐姐房间里,看到床上的小熊,还有个标签,是爸爸在姐姐生日时候给买的礼物,当时,她羡慕极了。
“小时候姐姐一定很幸福,生日爸爸就送一只小熊陪伴姐姐,姐姐还想我吗?”
回来以后,念晨也买了和姐姐一样的小棕熊,很喜欢睡觉都抱着它睡,好像姐姐就在身边一样。是觉得可爱,还是寄托对姐姐的思念……她也说不清楚。
她哪里知道,其实她是对缺失的父爱一种寄托,一种对父爱的需要。
拥有了小棕熊,念晨觉得她也是幸福的女孩了。
泪水顺着小熊的脸孔流了下来,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担心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