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方领兵的王侯,没有试图狡辩摆脱罪责,直接认罚,这态度算是不错的。
姜青锋诧异,看来这大舅哥是看清了形势,想要以退为进,保全陈家人的性命。
只可惜算盘打的再响,面对的是人精姜文渊,这狗侄子怎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姜文渊的醉意消散半分,支起身来,躺在了靠背,认真的看向陈怀勋,微笑带着渗人的寒意。
提出质疑。
“靖安侯,你既知道陈子聪的德性,为何不早些制止,放任其作恶无数,你觉得孤应该如何给你定罪,才能让受害者大仇得报。”
“臣,罪该万死。”
陈怀勋的心沉到了谷底,解释都是多余的,当父亲的何尝不想让儿子成才,陈子聪屡教不改,费尽心力的教导,毫无作用。
陈家本就出自苏氏,靠着背叛苏玄得来的功勋,依靠武王妃陈丹萱坐稳靖安侯府之位。
侯府之位看似高贵,没有实权如镜花水月,所以陈怀勋选择进入军中厮杀,获得战功,这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常年的忙碌,让陈家乌烟瘴气,儿子疏于管教,发现以后已经迟了。
陈家不比世家勋贵大族,有着良好的底蕴,从小教导子嗣,哪怕花天酒地,放在外面也是一方天才。
靖安侯府麾下的武将站出来,为陈怀勋解释来龙去脉,说出大部分的真相。
这是悲剧,姜文渊却无法同情,纪源在内的文官纷纷反对,大虞武将众多,倘若都是这样借口,为了大虞征战劳苦功高,就可免除罪责,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底是陈怀勋自己的错误,怪不得别人。
刚刚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宴会,氛围骤变,变得针锋相对,大多文官武将都没有喝醉,纷纷展开争吵。
姜文渊高坐在高台,醉意彻底的消散,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向几位单纯的酒蒙子,因忽然的争吵,急忙运功消散醉意,手忙脚乱。
也有从头到尾装醉的配合姜文渊。
一番操作交心,让所有官员都交了底,官员百态,各有不同,只要忠于大虞都可用。
谁心向靖安侯府,看不清形势,一目了然。
达成目的后,姜文渊的心情很好,悄无声息的下令,给这些人的酒杯吃食中下些特殊奖励。
靖安侯府麾下的武将酒杯之中,多了蚀元散之毒,能悄无声息的腐蚀元力,令武者气血元力修为尽失。
加上灵酒的麻痹作用,令人防不胜防,这毒药还是姜文棠发明的,姜文渊觉得好用,加以优化,留在关键的时候使用。
姜青锋观看全程,忽然生起了自卑之感,在姜文渊身上看到了帝王之影,如老皇帝一般轻易的掌控全局。
换成他,或许会选择直接动手,做不到这般游刃有余。
话语真假难辨,温和的态度就让所有官员臣服,软硬兼施,兼具皇道、霸道,这才是真正的帝王。
不知不觉间,这个未到十八岁的侄子,早就高高在上,让他这个当长辈的升不起反抗之心,反而下意识的臣服,开始听从命令。
姜文渊看陈怀勋即将承受不住,这才摆手,示意众官员停止攻击。
“孤念你劳苦功高,给你清理门户的机会,给安州百姓一个交代。”
姜文渊没有明确的命令,陈子聪按照大虞律法罪该万死,但杀不杀交给陈怀勋这个当父亲的选择。
名正言顺的逼迫,将靖安侯府的功绩消除。
这必会引起靖安侯府麾下的武将不满情绪,隐藏在靖安侯府的苏家人会趁机跳出来搞事情。
逼得靖安侯府露出马脚,从而彻底覆灭。
靖安侯陈怀勋必定进退两难。
三叔姜青锋也很为难。
可是服从性测设就是要从为难开始的,从简单的为难指令,逐步升级,不断打压立威,利用家族血脉或道德绑架,不断的迫使姜青锋服从,成为牛马打工人。
“待我登基称帝之后,应该给三叔些好处了。”
否则姜文渊心里过意不去,要做到无愧于心。
当然,每个人的无愧于心,标准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习惯了优待,觉得理所当然,有的人觉得亲人之间,没必要计较太多。
姜文渊从来都知道,这世上谁也不欠谁的,朋友,忠诚的属下,乃至亲族,都不能亏待,关系越近,越要赏罚分明。
是懂得感恩的,幼年之时,这三叔给的好处最多,甚至四叔姜青云都给过不少武道资源。
“但是啊,总要等到我无敌之后,能一掌镇压这些你们之后,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报答幼时恩情。”
这心里话要是让姜青锋等人听到,一定破口大骂,青子辈走过深渊的路就是姜文渊的套路。
简直不当人子,随心所欲,什么都想先占上,大饼画了一个接着一个。
夕阳落下,酒宴终于到了尾声,后半段沉默居多,众官员武将知道了姜文渊的态度,开始远离靖安侯府,甚至有多针对。
一场宴会,令靖安侯府成为众矢之的,墙倒众人推。
氛围开始对立,再正常不过。
这时,靖安侯府的紫府境武者陈宏,迅速的赶来,神情慌张而愤怒。
“侯爷,世子被方景杀了,您可要为世子报仇啊。”
这消息来的突然,谁也没想到方景敢在这时候,拖着伤体,混入靖安侯府再次刺杀。
这方景倒是聪明,趁着靖安侯府大部分的强者前来参加这场鸿门宴,果断出手,一剑枭首,陈子聪死的透透的,回天乏术。
姜文渊愣了一下,本想着在鸿门宴上,给陈怀勋等人下毒,给方景创造些机会,谁知方景这么迫不及待的。
应是知道了儿子方言归在姜文渊身边后,没有后顾之忧,抓住时机果断的出手。
陈怀勋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身上的血气忍不住的爆发,陈子聪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就这样莫名的死了。
充满杀意的看向方言归。
方言归七岁大的年纪,握拳睁大眼睛对陈怀勋对视,同样带着仇恨,从记事起,就知道陈家是杀他全家的凶手。
“靖安侯,节哀啊,孤会令天枢卫全力抓捕方景。”
姜文渊略带同情,觉得这对陈怀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亲手解决自己的儿子了。
陈怀勋身为武将,害怕姜文渊,却不意味着没有脾气。
没有收起血气、杀意,一直在考虑过用战功和靖安侯府换儿子陈子聪一命,现在一切成空。
“请太子殿下为我儿做主,莫要寒了我等老臣之心。”
这话带着威胁,要不是姜文渊把方言归带在身边,让方景没有后顾之忧,又开了这鸿门宴,让靖安侯府力量空虚,儿子陈子聪不会死。
想让姜文渊交出方言归,引出方景杀了为陈子聪报仇。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姜青锋急忙起身,拍向陈怀勋的肩膀,真的翻脸,陈家会满门被灭,靖安军死伤无数。
“你能寒心,是因你这心本就不热,是因你靖安侯先寒了安州百姓的心,你应该最清楚方景宁愿同归于尽,也要杀了陈子聪的原因。”
“你更应该知道,天枢卫一直昧着良心抓捕方景,保护五毒俱全的陈子聪。”
“天枢卫代表大虞律法,因为你靖安侯劳苦功高才这样做。”
“而你令天枢卫上下寒心,令孤寒心!”
姜文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陈怀勋,反将一军,故意释放杀意威压。
毕竟是监国太子,前面已经清理了礼部尚书,刑部尚书两位老臣,再来一位会搞得人心惶惶,需要名正言顺的理由。
最好是让姜青锋动手,拐弯抹角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这孩子我护定了,靖安侯,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