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峰独自站在帅帐之中,望着案几上那张标满红点的海图,眉头紧锁如山。
烛火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壁上,显得格外孤独。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深深的思考。
“雷州半岛...阿里海牙...”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帐中回荡。
这一仗虽然大获全胜,但岳海峰心中的石头不仅没有落地,反而更加沉重了。
他太清楚战争的残酷性了——一次胜利往往只是下一场更大战役的开始。
元军在雷州半岛的主力依然完整,阿里海牙那老狐狸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战船,但他手下的陆军力量依然强大得令人生畏。
岳海峰在帐中踱步,脚步声沉闷而有节奏。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一遍遍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战略。
“如果想登上雷州半岛,要怎么打破阿里海牙的十万大军了...”他停下脚步,盯着地图上的几条山路,“兵力不够是最大的问题,其次就是武器代差没拿出来!”
“还好雷州半岛这个地形,不适合大规模骑兵行动,无形中让蒙古骑兵的最大优势被削弱!”
但真正让他寝食难安的,还是蒲家舰队这个定时炸弹。
想到蒲家,岳海峰不禁苦笑摇头。
这个在海上称王称霸的阿拉伯商人家族,实力之强悍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支正规水师。
他们的战船不仅数量庞大,而且装备精良,船上海獠兵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蒲家...”岳海峰喃喃道,“这帮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蒲家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他更加不知道蒲家其实已经和小日本达成一致,而且山本栗十也穿越到了九州岛。
老蒲寿庚虽然表面上依然效忠大元,但心里早就在盘算着如何在这场乱世中保全家族利益。
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是宋军还是元军,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最妙的局面,莫过于让这两支军队互相消耗,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可岳海峰哪里知道这些内幕?
他的想法和当初伯颜劝谏忽必烈的想法一样,觉得蒲家不可能会在叛元。
基于这个判断,岳海峰理所当然地认为蒲家舰队仍然是宋军最大的威胁。
“妈的,这帮阿拉伯人真是个麻烦。”岳海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在平时的他身上可是很少见的。
他走到帐外,夜风吹过,带来阵阵海腥味。
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巡逻船正在来回游弋,船头的灯火如星星点点。
“蒲家舰队一旦出动,斩断我们的交通线,那就太麻烦了。”他心中默默盘算着,“将极大的影响我神武右副军的建军计划!”
想到这里,岳海峰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重新回到帐中,点亮了更多的蜡烛,将那张海图摊开得更大。
密密麻麻的海岛、暗礁、航道标记让整张图看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如果蒲家真的下定决心对付咱们...”岳海峰用手指在地图上划着圈,“他们会选择哪条路线?”
要命的是,蒲家对这片海域的熟悉程度远超任何人。
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每一个小岛、每一处暗礁、每一条海流都了如指掌。
“真是个头疼的对手。”岳海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夜已深了,但岳海峰却毫无睡意。
第三天清晨,一阵急促的鼓声如惊雷般响彻洋浦港的每个角落。
“咚咚咚——”
这鼓声沉闷而有力,连空气都仿佛被震得颤抖。
码头上正在搬运物资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是召集军事会议的信号,所有人都知道,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会议室里,沉香袅袅升起,茶香阵阵飘散。
岳海峰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如铁,双手平放在桌案上。
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王飞、凌震、江钲、苏景瞻、林雪鸿、李守诚等人。
王飞不时地瞥向岳海峰,眼中闪烁着担忧的光芒。
凌震则低着头,似在沉思什么。
江钲紧握双拳,青筋暴露。
苏景瞻和林雪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李守诚则不停地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诸位,”岳海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白鸽寨一战,我们确实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这只是为我们争取了一年的喘息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岳海峰慢慢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墙上的地图前,那张巨大的地图上标注着琼州岛、雷州半岛以及周边海域的详细情况。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琼州海峡的位置轻轻一点:“元军虽然暂时失去了制海权,但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忽必烈那个老狐狸,必然会想方设法重建水师。”
王飞皱着眉头,“岳工,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岳海峰猛然转过身来,“我们必须在这一年时间里,扩军备战!”
李守诚瞪大了眼睛,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圆得像铜铃:“少保,我们现在已经超编了,还要扩军到多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啊!”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被这个提议吓得不轻。
之前因为南宁军州知州和巡检的事情,他算是纳了投名状,被强行拉上了岳海峰这条船。
不过骨子里他还是个文人,他还没想着要去对抗朝廷的文官集团。
“步军一万,水军一万,战船一百五十艘!”岳海峰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组数字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凌震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少保,这个规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海峰打断了。
“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岳海峰挥了挥手,重新回到座位上,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凌制置使,我知道您一直对神武右副军的事情心存顾虑,但现在,我必须跟您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