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惟此晦冥之时,吸血鬼方现形迹。若白昼经天光,则周身血络立凝如玄冰。
彼吸血鬼自银骖跃下,不复赘言,遽施拳掌。吾护元心于身后,尘封之技击术今复得展。昔老龙王谆戒不得妄施女娲宫道术,恐泄本真之源。此间识吾形容居处者,惟长子、安吉丽并丹室诸子耳。
吸血鬼与众黑天使皆好观斗戏,尤喜睹人相搏。然彼辈重规矩,角抵时绝不蜂拥,但作壁上观。乃驱墨骖环列周遭,竟如筑修罗斗场。
吾亦未竭全力,不遽取敌命,恐激群怒。佯受血族数击,彼果骄矜自得,张狂之态溢于眉额沟壑,犹自诩骁勇无俦!
此间骚动惊动银河大厦守卫,然大厦守卫素不干涉琐事。白天使但见中型暴乱方出,寻常斗殴皆任诸人自行和解——盖因大厦之内日日干戈频仍,三五成群相殴者所在皆是。黑天使生性尚战,其文化以暴制暴为训,藉此广征兵卒四处征伐。
忽有吸血鬼左衽袖中寒刃乍现,刃伤吾臂。铁马上黑天使见状,狂呼喝彩如海沸,口哨声彻云霄!
余携元心踉跄后退,直抵星汉门庭。此门乃会员禁地,血族焉敢越雷池一步?然门前列队之白天使者,竟作壁上观,佯作未见分毫。
黑天使最喜观人两两恶斗,若逢胜者便如嗜斗之蜂环伺不去,必欲败之方休。彼等终日游荡寻衅,以血肉相搏为荣,诚如《列子》所言\"逐万物而不返\"者也。
立身户牖之下,尤不欲招彼辈瞩目,恐日后出入皆成累卵之危。此黑天使众者,实乃血族十三长老之鹰犬耳。
迨安吉丽归银河大厦——彼姝居吾隔室之邻,逢歌舞宴、拍卖会集合,辄临此更衣,素日未尝久居。银河大厦者,血族的高档会所也,首层常设华筵,往来皆朱门贵胄。
安吉丽降自玫红超跑,朱轮华毂,黑天使众骤觉。此姝在血族声名赫赫,盖其为天使创始人,位齐血族长子。观其赤发若焰,便知乃十三长老之首红长老麾下,黑天使众见之莫不磬折。
安吉丽曰:\"何故闯入银河大厦门庭欺人?\"
黑天使惶然:\"安吉丽尊者,吾辈当即退散!\"
为首者探爪欲攫元心置后座,安吉丽振腕射出天蛛游丝,灼其掌如烙铁。
安吉丽冷哂:\"此二东土子民乃银河大厦客人,与吾比邻而居,尔等意欲何为?\"
黑天使使汗涔涔:\"岂敢岂敢!既是安吉丽尊者芳邻,吾等告退。\"
黑天使倏然遁形,如烟消散。安吉丽素手抚元心肩头,柔声问道:\"费雪安否?可怖邪祟?\"
元心答曰:\"吾无恙,反是元凯手臂受创。\"
安吉丽睨吾伤痕,戏笑曰:\"小伤,速归楼上净臂治伤,否则毒血凝滞,恐痊愈矣。\"
忆昔安吉丽尝讥吾为\"女娲族弱雏\",初至时与吾交手三合,见吾屡仆,遂绝交游。今见吾伤,复露轻蔑之色。
余执元心手登楼,甫闭星汉门,元心忽释手取药箱。元心曰:\"坐镇宴厅,待吾为君理创。\"言罢开金疮药匣,取琥珀色药液浸棉签,轻拭吾臂五寸浅痕。虽见血珠渗出,然安吉丽施术严谨,知彼族兵器多带蚀骨销魂之毒。
余佯作无恙:\"区区擦伤,何须费心!\"
元心执吾腕,强扶至宴厅玉案前,按捺就座。取青瓷盏盛药酒,以银针挑开纱布,细语叮咛:\"虽云无碍,然毒入经脉则危矣。\"语毕,见吾神色自若,方展颜一笑。
元心诘曰:\"汝武艺何以荒废至此?历年不事修习,竟令区区血族吸血鬼得逞数拳之辱,尚复恬然自处?\"
吾叱曰:"与尔何干?"
吾怒推其手,拂袖而起,退至厅中,坐于檀榻之上。
元心敛药箱毕,侧身就吾而言:\"昔年于哀牢山受重创,吾实不解汝之体魄何以骤然羸弱,武艺亦复凋零。此中蹊跷,可愿细述?\"
吾默然不应。岂敢言实?盖因昔年误服血族浅蓝毒液,虽保性命,却损气机。至于武功未进,实乃素来厌弃黑天使等族群,深藏锋芒以免衅端,非技不如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