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闻之,兴味盎然,双眸炯炯,聆之若痴若醉,竟自始至终未尝移游分毫。元心挽一袋花生,行至池畔。但见其徐取一枚花生,纤指轻掰,花生壳应声而裂,饱满之果仁顿现。于此同时,元心启朱唇,娓娓述一奇事,其声清婉动人,于静谧之池畔悠悠回荡。
『女子垂首,声清而冷,曰:“吾非近邻之人,乃自远方来也。”
孝民初怔,旋冷笑,面含鄙夷,道:“罢了罢了,汝认了。汝分明乃相亲对象,竟不知母引汝至此地。汝乃黄花大闺女,今何以不知廉耻,竟自赴男子之榻!”
女急而面赤,连声道:“未尝登君之榻也!吾居树上足矣。”
孝民无奈,摆手曰:“罢矣罢矣,不复与汝多言。明日吾尚需早起而事其职,汝今夜可卧于榻上休憩否?”言毕,孝民指客厅之沙发。其沙发质地尚佳,宽博而适体,观之诚足以供女安寝。果如所料,女卧于沙发,大小恰合。
孝民进内取衾而出,见女子已酣睡。孝民先高呼:“喂!矮脚萝!喂!”女子无应。孝民一时忿怒,随手以衾掷于女身。旋思之,觉此举殊无雅量,己岂有半分君子之风?乃轻手蹑足趋至沙发侧,小心翼翼以衾覆于女身。
孝民注目于女子,心内私叹:此女貌似发育不全,身形甚是矮小,胸不挺而臀不翘,恰似未出阁之学女。其唯一可取者,唯面容精致耳。嗟夫!何生得此等容貌,却配此等身形?若为成熟丰腴之躯,此刻恐早已与女子奔赴巫山云雨矣。
次日晨,旭光透窗而入。孝民悠悠醒转,睁目即见女犹沉睡。孝民没好气地嘟囔道:“长成如此,犹踢衾被!”
孝民罢业而归,竟见女子已失其踪。沙发之上,衾被委弃,随意杂陈,姝所服之绿裳蓬蓬裙亦弃置其上,而家母之一套家居服竟亦亡焉。
孝民乃入庖厨察视,见庖厨诸物皆寂然未动。继而趋步庭院,但见几案之上,果盘之内仅少一苹果耳。
值此晌午,整座山林阒然无声。斑驳之阳晖透叶隙而洒于几案,若繁星熠熠。
孝民心内暗忖:“噫!矮脚萝,汝究往何处矣?莫非已悄然离去乎?若果真行矣,倒亦省心,免得在此间滋扰于人。”
孝民素喜如平日之常于躺椅之上小憩。每至午时,彼不惯平卧于榻,盖因如此则胃脘觉不适也。尤以方从梦寐中醒后,恒觉腹中似消化不良,周身皆郁塞难受。
方孝民将寤之际,耳畔忽闻树叶沙沙作响之声。彼举目而视,见几案之上置一瓶橙汁,乃其方才外出所购者也。
孝民徐徐启目,竟未见女子身影。未几,却见姝自树上攀援而下。孝民不禁生疑:“此女莫非有些癫狂乎?岂山林之中隐居之野人耶?然野人亦不应生得如此细皮嫩肉也。想必乃是从村中逃逸而出者,没准儿还是村民之童养媳焉!”
孝民唤曰:“喂!”
其女方含橙汁,闻声遽呛,俄而面涨通红。孝民睹状,心内顿生愧意,忙趋身近前,轻拍其背,欲助其顺气。
女却面露厌烦之色,嗔怒而呼:“去去!莫近吾身!”
孝民无奈,叹曰:“真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也。吾见汝呛甚,不过出于善意,轻拍汝背以助顺气耳。”
女冷哼一声,瞪视孝民曰:“汝之力如此之猛,何谈轻拍?分明以掌击吾背也!”
孝民微蹙其眉,解之曰:“此地皆山村女娃,身强体壮,岂有汝这般娇弱者。汝定乃吾母自城中携归之人。吾劝汝,勿在此处弄些把戏,吾对此类之事殊无兴致。”
女柳眉倒竖,反唇相稽曰:“汝胡言乱语何为?吾焉知汝所言诸事?此与吾母又有何干系?”
言讫,女遽趋上前,近至几与孝民面贴面。孝民不禁一怔,观其容颜,精致绝伦,美若天仙,动人心魄。
女凝视孝民之目,俄顷之间,似洞悉其心之所思。
女冷然问曰:“汝以为吾乃汝母携来与汝相亲之人耶?”
孝民微怔,旋露笑意,曰:“不然何人?莫非汝乃村中某户之童养媳?哦,吾悟矣,汝定是逃出者,惧村中之人知晓,对否?”
女心忖:“断不可使彼知吾乃自森林逃出之精灵,此男必不信之,彼脑海中,断无此类奇幻传说。”遂微微垂眸,默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