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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金色的血珠滴落在青砖地上,如同熔化的金液,灼开一小片不规则的深色印记,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腥甜气息。何济撑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角冷汗涔涔,混合着嘴角残留的暗金血渍,勾勒出他此刻的狼狈与骇然。眉心的暗金血纹剧烈闪烁,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眼前破碎的画面——巍峨宫阙的倾颓、血色苍穹下悲怆的龙吟、妇人模糊却撕心裂肺的呼唤、以及武陵城上空那浓得化不开、翻涌着无尽怨魂与贪婪目光的血色劫云——如同狂潮般冲击着他的识海。

“济儿!”

“济哥哥!”

何老太太挣扎着想要起身,枯瘦的手伸向孙子,眼中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林青萝小脸煞白,慌忙掏出手帕去擦拭何济嘴角的血迹,小手抖得厉害。苏明雪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已至何济身侧,冰冷的左手闪电般搭上他后心“灵台穴”,一股精纯而带着雪域寒意的内力毫不犹豫地渡了过去,试图稳住他体内狂乱的气息。

“别…别碰我!”何济猛地甩开苏明雪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和惊悸。他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墙壁上才稳住身形,大口喘息着,眼神如同受惊的野兽,死死盯着桌上那两件引发异变的源头——半页泛黄的秘卷残页和那块温润的龙血石。

此刻,秘卷残页上那模糊不清的“前朝太子血契”字样,正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暗金光芒,与龙血石内部流淌的血丝遥相呼应,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那股苍凉古老、带着无尽悲怆与威压的意念波动虽已减弱,却如同余烬般萦绕在室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是…是那石头和破纸…它们…”林青萝指着龙血石和秘卷,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苏明雪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外的惊疑,她看着何济痛苦扭曲的脸,又看看那两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件,握剑的手指节泛白。何老太太浑浊的眼中则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绝望,她无力地靠回榻上,喃喃道:“命数…终究是躲不过…血契反噬…开始了…”

何济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画面,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住苏明雪:“冰…冰山…你刚才…说什么?武陵城…血海尸山?大劫…已至城下?你…你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

苏明雪迎上他灼灼的目光,那目光深处是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和一种寻求答案的迫切。她沉默了一瞬,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昨夜…听风楼杀手围攻之前,我曾截获他们一份加密的‘血鹞传书’。破译后,只有八个字——‘血云盖顶,武陵将倾’。”

血云盖顶!武陵将倾!

这八个字如同八道惊雷,狠狠劈在何济的心上!与他“看到”的武陵城上空那翻涌的血色劫云瞬间重合!

“听风楼…血鹞传书…”何济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心血纹的剧痛似乎都暂时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压下,“他们…不仅是冲我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整个武陵城?!”

“是,也不是。”苏明雪眼神锐利,“传书级别极高,指向明确是‘武陵’。但结合昨夜他们对你志在必得的疯狂…更像是一石二鸟!毁掉武陵,同时…捕获或毁灭引发这一切的关键——你!”她的目光落在何济眉心的血纹上。

关键…引发这一切的关键…是我?

何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源自血脉的剧痛、那秘卷与龙血石的共鸣、那“看到”的劫云…一切线索如同破碎的拼图,被苏明雪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分析瞬间串联起来!

武陵城将有大劫!

而自己…这身怀“前朝太子血契”、莫名成为“天命者”的存在,就是这场大劫的源头,或是…钥匙!

听风楼…就是推动这场大劫的刽子手之一!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充斥了何济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嘴角那抹惯常的痞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冰冷。

“好…好得很!”何济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捞出,带着刺骨的寒意,“想拿武陵城百万生灵做祭坛?想拿我何济当祭品?听风楼…还有背后那些藏头露尾的杂碎…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眉心的灼痛在苏明雪渡入的寒冰内力压制下也稍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奶奶的伤势刚稳,桃源百废待兴,武陵城大劫的阴影已如利剑悬顶!他必须冷静!

“济哥哥…你…你的血…”林青萝看着地上那些暗金色的血珠,小脸上满是担忧。

何济低头看了看,眉头紧锁。这暗金色的血液…绝非正常!是龙血石本源融入?还是那“血契”带来的异变?亦或是…反噬的开始?他运转《测字玄机录》内视之法,意念沉入己身。

这一看,更是心惊!

体内原本温润流淌、融合了祖龙本源和《测字玄机录》力量的真气,此刻竟隐隐透出一丝暗金色泽!尤其是心脉附近,更缠绕着几缕极其细微、却带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血丝,正随着心跳微微搏动,与眉心血纹遥相呼应!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隐痛和莫名的燥戾感!

反噬!

那老瞎子托梦所言“每解天机必损寿元”的反噬,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诡异!不仅损寿,更在侵蚀他的根基,甚至…改变他的体质!

“奶奶,您可知这‘血契反噬’,除了损寿,还有什么?”何济看向榻上的何老太太,声音沉重。

何老太太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痛惜和无力:“秘卷残缺…老身也只知皮毛…古籍有载,‘天命血契’乃逆天改命之契,得之可掌天地权柄,失之则受万劫反噬…轻则五弊三缺,寿元锐减;重则…血脉异化,神魂俱灭,化为劫灰…济儿,你方才…”

“血脉异化…”何济看着自己指尖残留的暗金血渍,心头一片冰凉。他猛地想起昨夜祖祠之下,那苍凉龙魂最后的叹息——“以吾残躯,燃汝天命…前路荆棘,劫火焚身…慎之…慎之…” 劫火焚身!原来指的不只是外劫,更有这来自血脉深处的焚身之火!

“可有解法?”苏明雪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她看着何济,眼神深处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心正则术正,勿困于血。”何济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那神秘老瞎子托梦的箴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奶奶,老瞎子前辈的话…或许就是关键!这反噬,源于‘血’,却未必只能靠‘血’来解!心念、意志、乃至…对‘术’的掌控和运用之道,或许才是真正的破局之匙!”

他眼中重新燃起斗志,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凶狠与不屈:“不就是烧吗?老子倒要看看,是这劫火先烧死我,还是我先用这火,把那些魑魅魍魉烧个干净!”

“济儿…”何老太太看着孙子眼中那熟悉的、混不吝却又无比坚定的光芒,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这孩子…像极了他那早逝的父亲,骨子里的倔强和韧性,足以撑起塌下来的天。

“当务之急,是稳住桃源,尽快前往武陵!”何济迅速理清思路,眼神恢复冷静,“武陵劫云已现,听风楼布局深藏,我必须亲眼去看看!奶奶,”他看向何老太太,“您的伤,余毒虽清,但本源大损,必须静养。桃源…需要您坐镇!”

“放心,奶奶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何老太太握住何济的手,枯瘦的手传递着力量,“桃源这边,有苏丫头统筹,青萝帮手,老身看着,乱不了。倒是你…济儿,武陵水深千尺,步步杀机…你孤身前往…”

“谁说他孤身一人?”苏明雪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她上前一步,与何济并肩而立,断臂的丝带无风自动,眼神锐利如剑,直视何济:“我断佩明志,非是儿戏。你去何处,剑便指向何处。武陵之劫,亦是我苏明雪之敌。”

“还有我!”林青萝也立刻跳了过来,小脸绷得紧紧的,虽然眼中还有未散的惊惧,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济哥哥去哪儿,青萝就去哪儿!青萝的医术和蛊术,一定能帮上忙的!”

看着身边一清冷如雪、一娇俏似萝的两位佳人,何济心头那股冰冷的杀意和沉重的压力,竟奇异地被冲淡了一丝。他嘴角那抹痞气的弧度重新浮现,带着一丝玩味和暖意:“行啊,有冰山美人儿当保镖,有小青萝当医官,这趟武陵城‘观光’,阵容还挺豪华。”

“呸!谁要当你的保镖(医官)!”苏明雪和林青萝几乎同时啐了一口,一个别过脸去,耳根微红;一个则羞恼地跺了跺脚。但那眉宇间流露出的关切与坚定,却做不得假。

何济哈哈一笑,心中郁结稍散。他目光转向桌上那依旧散发着微弱共鸣的秘卷残页和龙血石,眼神变得深邃:“不过,在去武陵之前,这两样东西…或许还能挖出点东西来。” 刚才那剧烈的意念冲击,虽然痛苦,却也让他隐隐感觉到,秘卷残页中似乎还封存着一些更深的、未被触发的信息,只是被那强大的血契力量和反噬之力掩盖了。

接下来的几日,桃源镇在苏明雪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林青萝细致入微的照料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废墟被清理,新的房舍在规划中打下地基。苏明雪手持何济赋予的“生杀大权”,坐镇临时设在苏府别院的“赈济统筹司”。她手段果决,赏罚分明,将何家那些被吓破了胆的族老和旁支子弟指挥得团团转。何三爷负责清点族产钱粮,每日战战兢兢,账目做得一丝不苟,生怕被苏明雪那冰冷的眼神扫到。何五爷则被派去组织人手清理河道,疏通被山洪冲垮的引水渠,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往日那些依附族老作威作福的旁支青壮,此刻成了重建的主力军,在苏明雪派出的苏府护卫监督下,搬石运木,挥汗如雨,再不敢偷奸耍滑。

林青萝则带着药铺的伙计和一群热心的大婶小媳妇,穿梭在临时搭建的医疗棚和各个受灾区域。她按照何济传授的方子,熬制大锅的防疫汤药,免费分发。又用《医蛊双生经》中记载的“清秽粉”(雄黄、艾草、菖蒲等研磨混合),撒在曾被妖邪之气侵染过的废墟和水源附近,驱散残留的阴晦。小姑娘忙得脚不沾地,小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充满希望的光芒,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传递着温暖和安心。

而何济,则在全力恢复自身的同时,以“半字先生”的身份,悄然行走在劫后余生的桃源镇中。他一方面是为了尽快恢复力量,适应体内那股新增的、带着暗金血丝的真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践行那“心正则术正”的箴言,以“测字”和“医术”为引,在红尘烟火中淬炼心志,对抗那如跗骨之蛆的反噬之力。同时,他也想看看,这秘卷和龙血石在相对平和的环境下,是否还能触发新的线索。

**测字奇案一:老槐索命**

这日清晨,何济刚在镇东头一处临时粥棚帮林青萝分发完汤药,便被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引到了镇西的刘木匠家。

刘木匠是镇上有名的老实人,手艺精湛。昨夜他七岁的独子小石头在自家院中那棵百年老槐树下玩耍,突然昏迷不醒,浑身发烫,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与之前中了妖毒的王老三症状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小石头眉心处,更凝聚着一团肉眼可见的、带着怨恨气息的青黑之气!

“何少爷!求您救救我家石头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刘木匠的妻子张氏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周围邻居也围了一圈,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恐惧。

“昨夜…就在那树下?”何济眉头紧锁,目光投向院中那棵枝叶繁茂、却隐隐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的百年老槐。他运转《测字玄机录》的“洞幽烛微”之法,意念扫过。这一扫,心头顿时一凛!老槐树看似生机勃勃,但根系深处,却缠绕着一股极其浓郁的怨气和死气!更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草木妖灵气息,正与小石头眉心的青黑怨气紧紧纠缠!

“是那老槐树精作祟!”

“听说前几年修祖祠,刘木匠他爹不肯让砍这树做梁,被当时管事的何守仁打了一顿,气病死了!怕不是他爹的怨气附在树上了?”

“造孽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道出了一段陈年恩怨。

何济心中了然。这老槐树年深日久,本就有些通灵,又吸收了刘木匠父亲含恨而死的怨气,加上昨夜桃源大乱,天地阴气失衡,这树灵便受了刺激,竟将怨气撒在了无辜的小石头身上!

“刘婶,莫急。”何济扶起张氏,走到昏迷抽搐的小石头身边。他并未立刻施救,而是转向那棵老槐树,朗声道:“树灵!冤有头,债有主!何守仁作恶,已被惩处!刘老爹含恨,其情可悯!然稚子何辜?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行霹雳手段,伐木断根,令你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他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测字玄机录》的“言出法随”真意和一丝龙威气息,清晰地传入老槐树的灵识之中。

嗡!

老槐树无风自动,枝叶剧烈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悲鸣,仿佛在挣扎咆哮!缠绕小石头的青黑怨气也骤然浓郁!

“冥顽不灵!”何济眼神一厉!他并指如剑,运转体内真气,指尖流淌出暗金色的光芒!他并未攻击树身,而是在虚空中,对着小石头眉心的那团青黑怨气,凌空书写下一个由暗金意念构成的、充满净化与超度之意的——“解”字!同时口中低喝:

> **“怨念缠身,邪灵附体!以字为引,化戾为祥!龙威涤荡,敕令——散!”**

暗金色的“解”字完成的刹那,猛地印入小石头眉心那团青黑怨气之中!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青黑怨气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剧烈翻腾扭曲!但在那蕴含着龙威和净化之力的暗金光芒照射下,迅速消融瓦解!小石头抽搐的身体瞬间停止,灼热的呼吸也变得平稳,眉心青黑之气消散无踪,只是依旧昏迷。

与此同时,何济左手掐诀,对着那棵老槐树根部一指!一道无形的意念混合着《医蛊双生经》中“沟通灵植”的法门,狠狠刺入树根深处!

> **“灵根蒙尘,怨气蔽心!点化迷途,引归正途!若再为恶,天雷殛之!敕!”**

老槐树猛地一震!所有枝叶瞬间停止了摇晃,一股浓郁的悲伤和悔意从中弥漫开来。缠绕在根系深处的怨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纯平和的草木灵气缓缓散发出来,滋养着周围的土地。

何济走到树下,取出一张黄符纸(临时用普通黄纸替代),咬破指尖,以暗金色的血液为墨,在符纸上飞快书写下一个充满生机与安抚之意的——“生”字!

> **“木德归真,生生不息!符镇灵枢,滋养一方!敕令——安!”**

符成!何济将这张特殊的“生”字符,深深埋入老槐树根部的泥土之中。

做完这一切,何济才回到小石头身边。孩子体内的怨气已除,但被妖灵怨气冲撞,神魂受惊,三魂七魄不稳。他取出银针,在小石头头顶“四神聪”、胸口“膻中”以及双手“内关”穴轻轻刺入,指尖凝聚温和意念,凌空画下一个安神的“宁”字虚影,没入其眉心。

> **“惊魂离体,三魄飘摇!金针定神,字安其魂!引魄归位,敕!”**

片刻之后,小石头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茫,但已恢复了清明。

“石头!我的儿啊!”张氏扑上去抱住儿子,喜极而泣。周围邻居也爆发出惊叹和感激的呼声。

何济看着那棵仿佛焕发了一丝新绿的老槐树,感受着体内真气流转,那因动用力量而隐隐作痛的眉心血纹,似乎被一股平和的草木灵气稍稍抚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德报怨,化解戾气,引灵归正…这‘心正术正’,似乎有点门道。”

**治病奇案一:石匠的“石心”**

晌午刚过,何济正在镇中临时搭建的医棚帮林青萝处理几个被废墟碎石划伤的镇民。一个身材魁梧、名叫赵大锤的石匠,在几个徒弟的搀扶下,脸色惨白、捂着心口踉跄着闯了进来。

“何…何少爷…救命…”赵大锤声音嘶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嘴唇发紫。

“赵师傅?你怎么了?”林青萝连忙上前。

“心…心口疼…像…像有块大石头…压着…喘…喘不上气…”赵大锤痛苦地呻吟。

何济放下手中的伤者,快步上前。他目光一扫,心头微凛。赵大锤印堂发黑,口唇紫绀,气息短促,双手冰冷。他运转内视之法,意念探入赵大锤体内。这一探,更是惊讶!赵大锤的心脏,竟被一层灰白色的、如同石质般的诡异物质包裹了大半!心脏的跳动变得极其微弱和艰难!一股沉重、冰冷、带着土石之气的病气盘踞在心脉!

“这不是寻常的心疾!”何济沉声道,“赵师傅,你最近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石头?或者…受过什么伤?”

“石…石头?”赵大锤痛苦地回忆着,“前…前天清理祖祠废墟…搬…搬开一块刻着奇怪花纹的大青石…那石头…好沉…好凉…我不小心…被石头棱角…划…划破了手指…当时…当时就觉得心口…咯噔一下…”

刻着奇怪花纹的大青石?祖祠废墟?

何济心中一动!祖祠崩毁,下面埋藏的秘密太多!那块石头,极可能沾染了昨夜大战残留的某种阴煞土灵之气,或是某种被封印的邪物碎片!赵大锤搬运时被划伤,阴煞土灵之气便顺着伤口侵入心脉,凝结成“石心”!

“是阴煞土灵侵心!凝结石胎!”何济迅速判断,“必须立刻化开‘石心’,否则心脉闭塞,神仙难救!”

情况危急!何济立刻让赵大锤平躺。他取出最长的一根金针(针囊中备有金银针数套),针尖闪烁着寒芒。他左手掐“破山诀”,右手持针,将体内融合了龙威本源的真气疯狂灌注于金针之上!金针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暗金光芒,发出低沉的嗡鸣!

> **“土灵为煞,石锁心宫!金针破障,龙威开路!化石化淤,敕令——开!”**

话音落,何济眼神一凝,金针快如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破煞之力,精准无比地刺入赵大锤心口“巨阙穴”!针入寸许,针尾剧烈震颤!

嗡——!

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从针尖扩散!赵大锤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心口处那层灰白色的石质物质在金针的穿刺和龙威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岩石,瞬间裂开数道缝隙!

但这“石心”极其顽固!裂缝刚开,便有土黄色的阴煞之气涌出,试图修复!

“青萝!化蛊散!加三倍雄黄粉!烈酒调和!快!”何济低喝。

林青萝动作麻利,迅速配好药粉,用烈酒调成糊状。

何济接过药糊,运转《医蛊双生经》的“药引灵枢”法门,右手食指蘸着药糊,在赵大锤心口裂开的石质缝隙周围,飞速书写下一个由药力构成的、充满融化与疏导之意的——“融”字!

> **“阴煞凝结,顽石化胎!药引灵枢,字导其流!融通心脉,敕!”**

药力构成的“融”字完成的刹那,何济左手猛地一弹刺入“巨阙穴”的金针针尾!

叮!

一声清脆的颤音!金针上暗金光芒大盛!针尖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螺旋劲力!如同钻头般狠狠钻入“石心”裂缝深处!

嗤嗤嗤——!

大量的灰白色石粉混合着土黄色的腥臭粘液,如同喷泉般从针孔和裂缝中激射而出!赵大锤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但心口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却在迅速减轻!

何济眼神凌厉,持续催动金针和药力!同时,他咬破舌尖,再次喷出一小口暗金色精血!精血并未落地,被他右手食指牵引,混合着强大的意念,在虚空中飞速勾勒出一个繁复的、带着封印与净化之意的血符——“净”字!

> **“以血为引,净灭残秽!封镇余煞,永绝后患!敕!”**

血色的“净”字符文轰然落下,印在赵大锤心口那不断涌出污秽的位置!

噗——!

最后一股粘稠的、如同泥浆般的污物喷出!赵大锤心口那层灰白色的石质彻底消失!心脏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新生,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股死气已荡然无存!

“呼…”何济拔出金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体内真气消耗不小,眉心血纹又隐隐作痛。但看着赵大锤劫后余生的样子,他嘴角还是勾起一丝笑意:“赵师傅,命是捡回来了。不过,三个月内,离那些刻着古怪花纹的石头远点,尤其别见血。”

“谢…谢谢何少爷救命之恩!”赵大锤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被何济按住。周围的徒弟和镇民看向何济的眼神,已如同看着再世华佗。

**测字奇案二:盐商之女的“盐”缘**

下午,何济正想回别院调息片刻,却被一辆装饰华贵、却风尘仆仆的马车拦住了去路。马车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满脸焦急,见到何济如同见了救星。

“您可是‘半字先生’?求先生救救我家小姐!”

何济挑眉。半字先生?这诨号传得倒快。他撩开车帘,只见车厢内,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带着海腥味的咸涩气息!更诡异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竟然凝结着一层细密的、如同盐粒般的白色结晶!

“这是…”何济眼神一凝。

“回先生,小老儿是武陵城‘四海盐行’的管事,姓李。这是我家小姐,闺名素素。”李管事语速飞快,“半月前,小姐随老爷去东海之滨查看新盐场,归途中突染怪疾!先是浑身无力,厌食,继而体表渗盐,气息微弱!遍访名医,皆束手无策!听闻桃源镇有位‘半字先生’医术通神,特来相求!”

东海盐场?体表渗盐?

何济运转《测字玄机录》的“望气诊脉”之法,意念扫过少女。这一探,心中顿时了然!少女体内水脉紊乱,肾气枯竭,一股极其霸道而燥烈的“盐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她的三焦经脉和肾脏之中,疯狂汲取她的水元精华,并将其化为盐晶排出体外!这绝非寻常疾病,更像是…中了某种与盐矿或海眼相关的阴毒煞气!

“李管事,小姐在盐场,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颜色诡异的盐晶?或者…靠近过某些被当地人视为禁忌的海眼、盐洞?”何济问道。

李管事脸色一变,支吾道:“这个…小姐她…好奇心重…在盐场附近…确实…确实捡了一块…血红色的…很漂亮的盐晶把玩…还…还靠近了一个据说会‘吃人’的老盐洞洞口…我们当时没在意…”

血盐晶?老盐洞?

何济心中冷笑。十有八九是沾染了盐矿深处凝聚千万年的“盐魄煞气”,或是某种被封禁在海眼盐洞中的阴邪之物逸散的气息!这种煞气至阴至燥,专克水元,中者如遭盐腌,水枯而亡!

“小姐是中了‘盐魄煞’!煞气入体,蚀水化盐!”何济沉声道,“再晚半日,神仙难救!”

“求先生救命!”李管事噗通跪倒。

何济让李管事将盐素素抱下马车,平放在医棚的草席上。少女浑身盐晶,气息奄奄。他取出银针,却并未立刻下针。这“盐魄煞”至阴至燥,寻常针药难伤其根本,反而可能刺激煞气反扑。

他略一沉吟,从怀中(芥子空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滴散发着清冽甘甜气息的液体——正是之前用“生生造化丹”稀释配制的“甘霖露”。他运转《测字玄机录》的“意引灵泉”法门,指尖凝聚精纯意念,蘸着“甘霖露”,在盐素素干裂的嘴唇上,凌空书写下一个由水汽构成的、充满滋养与润泽之意的——“润”字!

> **“盐煞蚀体,水枯津涸!甘霖引路,字润其源!敕!”**

水汽“润”字完成的刹那,没入盐素素口中。一股清凉甘冽的气息瞬间顺着她的喉咙滑下,所过之处,那燥烈如火的盐煞之气竟被稍稍压制,如同久旱逢甘霖!盐素素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何济抓住时机!双手齐动!左手捻起数根银针,灌注融合了龙威本源的真气,针尖流淌暗金光芒!右手则并指如剑,指尖凝聚强大的破煞意念!

> **“金针锁脉,断煞归途!龙威涤荡,焚灭阴燥!破!”**

左手银针快如闪电,精准刺入盐素素双足“涌泉”、双膝“阴陵泉”、小腹“关元”、胸口“膻中”以及头顶“百会”!七根银针,暗合北斗之势!瞬间封锁了她体内煞气流转的主要节点!

与此同时,何济右手食指,凝聚全身意念和龙威之力,在盐素素丹田气海的位置,凌空疾书!一个由纯粹破煞意念构成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巨大符文——“焚”字,瞬间成型!

> **“煞聚丹田,盐魄为殃!意火焚天,字炼其形!灰飞烟灭,敕令——散!”**

暗金色的意念“焚”字,带着煌煌龙威和焚灭一切阴邪的意志,狠狠印入盐素素的丹田!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盐素素身体猛地弓起!体表凝结的盐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蒸发!一股带着浓烈海腥和焦糊味的黑红色烟雾,从她七窍和周身毛孔中疯狂涌出!她发出痛苦的尖叫,但声音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畅快!

烟雾持续了半炷香时间才渐渐消散。盐素素瘫软下去,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那层可怕的盐晶已消失无踪!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透出了一丝久违的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何济迅速起针。李管事扑上来,发现小姐的体温恢复了正常,皮肤也不再干燥渗盐,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何济连连磕头。

“煞气虽除,但水元大损。按此方抓药,以‘玉髓米’熬粥,静养一月,方可复原。”何济写下一个滋补水元的方子递给李管事,又瞥了一眼盐素素清秀却依旧带着病容的脸,嘴角习惯性地勾起那抹痞笑,“小姑娘,好奇心害死猫。下次再看到漂亮的红石头,记得先问问它…吃不吃人。”

盐素素虚弱地睁开眼,恰好对上何济那带着戏谑却又深邃明亮的眼眸,苍白的脸上竟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连忙又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治病奇案二:哑童开口**

傍晚时分,夕阳给劫后的桃源镇镀上一层暖金色。何济刚回到别院附近,准备调息恢复今日的消耗,却见林青萝拉着一个满面愁容的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眼神呆滞、小嘴紧闭的男孩,匆匆跑了过来。

“济哥哥!快看看小宝!他…他从小就不会说话!镇上的大夫都说天生哑疾,没得治了!可…可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天生的!”林青萝急切地说道,小脸上满是希冀。

“何少爷…求您…看看我儿子吧…”妇人抱着孩子就要下跪,被何济拦住。

何济看向那名叫小宝的男孩。孩子眼神虽然有些呆滞,但并不浑浊,反而带着一丝对外界的渴望和好奇。他并非完全对外界无反应,听到林青萝叫他名字时,眼珠会微微转动。更关键的是,何济运转“望气诊脉”之法,发现小宝的舌根和咽喉部位,并无明显的生理缺陷!反而盘踞着一团极其阴冷、凝滞的灰黑色气息!这气息如同胶冻,死死封住了他的声带和发声的灵窍!

“不是天生哑疾!”何济断言,“是‘阴窍锁喉’!他出生时,是否受过惊吓?或者…在阴气极重的地方待过?”

妇人闻言,如遭雷击,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是!四年前…小宝刚满月…他爹…他爹在镇外乱葬岗附近打猎,被…被狼群…我抱着小宝去找…在乱葬岗边上哭晕了过去…醒来后…小宝就…就再也没出过声了…”

乱葬岗!阴气冲窍!

刚满月的婴儿,神魂未固,被乱葬岗浓郁的阴气和丧父的悲煞之气冲撞,灵窍自闭,声带被阴寒之气冻结!如同给喉咙上了一把无形的阴锁!

“阴寒锁喉,灵窍自闭。需以纯阳之力化开寒锁,再以安魂之音唤醒灵窍。”何济心中已有定计。他让妇人将小宝放在院中的石凳上。

他并未动用银针。孩子的灵窍太过脆弱,强行刺激恐有损伤。他盘膝坐在小宝对面,双手掐“纯阳印”,缓缓闭上眼睛。体内那融合了龙血石本源的真气缓缓运转,尤其是心脉附近那几缕带着燥热气息的暗金血丝,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出来。他并非要激发反噬,而是利用这源自龙血、至刚至阳的一丝气息!

他运转《测字玄机录》中最高深的“意化天音”法门,将全部意念和那股精纯的纯阳龙气,凝聚于喉间。然后,他对着小宝的眉心,张口发出一个无声的音节!

那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一道由纯粹意念和纯阳龙气构成的、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破邪开窍伟力的音波!音波在虚空中,自然凝聚成一个由金光构成的、充满开启与光明之意的——“开”字!

> **“阴锁喉关,灵窍蒙尘!龙吟破障,字启玄门!纯阳化冻,敕令——开!”**

金色的意念“开”字,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没入小宝的眉心!

嗡!

小宝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震!呆滞的眼神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

何济持续催动!那金色的“开”字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小宝被阴寒冻结的喉咙灵窍之上!盘踞的灰黑色阴寒气息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迅速消融!

“呃…啊…”小宝喉咙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何济眼神一亮,口中发出的意念音节陡然一变!变得更加柔和、充满了安抚与召唤的力量!又一个由淡金色意念构成的、充满生机与喜悦之意的——“生”字,伴随着无形的天音,再次没入小宝眉心!

> **“灵光已现,魂兮归来!天音唤魂,字定其心!开口言欢,敕!”**

“生”字入体!如同最后的钥匙,彻底打开了那把无形的锁!

“娘…娘…”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孩童特有稚嫩和生涩的呼唤,从小宝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喊了出来!

“宝儿!我的宝儿!你…你会说话了!你会叫娘了!”妇人瞬间呆住,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一把将小宝紧紧搂在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却是喜悦的泪水!

林青萝也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泪光闪闪,看着何济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柔情。

何济缓缓收功,脸色有些苍白,但看着那相拥而泣的母子,感受着那纯粹的喜悦和生机,眉心血纹的隐痛似乎也被一股暖流抚平。他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痞气中带着温暖:“小家伙,以后别跟你娘去乱葬岗看热闹了,晦气。”

**测字奇案三:流民中的“火种”**

夜色渐深,明月当空。桃源镇的重建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临时安置流民的窝棚区升起了袅袅炊烟。然而,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氛却在流民中悄然弥漫。

何济和苏明雪正在巡视安置点,林青萝跟在后面分发着最后一批驱寒的姜汤。突然,窝棚区中心传来激烈的争吵和推搡声!

“凭什么他们何家的人就能住好地方!我们这些外来的就只能挤这破棚子!”

“就是!粮食也分得少!苏家那大小姐偏心!”

“老子饿了一天了!再不给我吃的,老子就抢!”

“对!抢他娘的!”

几个身材高大、面带凶悍之气的流民鼓噪起来,煽动着周围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人群。恐慌和不满如同火星,瞬间在压抑的人群中点燃!眼看一场骚乱就要爆发!负责维持秩序的苏府护卫紧张地握紧了刀柄,但面对汹涌的人潮,也有些束手无策。

苏明雪眼神一寒,手按上了剑柄。何济却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那几个带头鼓噪的流民。在《测字玄机录》“洞察人心”的意念下,这几人身上并无多少饥饿疲惫的灰败之气,反而缠绕着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阴冷和煽动意味的“邪念”!这邪念如同无形的丝线,试图连接周围流民心中的恐慌和怨气!

“听风楼的狗崽子?还是其他势力安插的钉子?”何济瞬间了然。这是要借机制造混乱,破坏桃源刚刚恢复的秩序!甚至…可能是冲他来的!

“诸位!”何济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喧嚣,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那些被煽动起来的流民下意识地安静了一瞬。

何济目光锁定其中一个叫嚣得最凶、三角眼闪烁着狡诈光芒的汉子。他并未动手,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流淌暗金光芒,在虚空中,对着那汉子,凌空书写下一个由意念构成的、充满洞察与审判之意的——“真”字!

> **“人心叵测,邪念藏奸!字照本源,洞见其心!魑魅魍魉,敕令——显!”**

暗金色的意念“真”字完成的刹那,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笼罩了那个三角眼汉子!

嗡!

那汉子只觉得浑身一僵!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脸上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瞬间凝固、扭曲!一股灰黑色的、带着阴冷邪念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眉心逸散出来,在他头顶形成一团模糊的、不断变换着狰狞面孔的黑雾!这黑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和煽动的意念!

“妖…妖怪!”

“他…他头上冒黑烟了!”

周围的流民瞬间哗然!惊恐地看着那汉子和他头顶的黑雾!刚才被煽动起来的怨气瞬间被恐惧取代!

“邪念惑心,煽动是非!当诛!”苏明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身影如鬼魅般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冰冷的剑光如同匹练,瞬间掠过那汉子的脖颈!

噗!

人头飞起!鲜血喷溅!那团黑雾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消散!

苏明雪持剑而立,断臂的丝带在夜风中飘动,眼神冰冷地扫过剩下那几个面无人色的鼓噪者:“还有谁?”

死寂!绝对的死寂!所有流民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惊恐地看着苏明雪,又看看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噤若寒蝉。

何济看着苏明雪干脆利落的一剑,嘴角抽了抽:“冰山,你这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他还想用测字术多玩一会儿呢。

苏明雪收剑回鞘,淡淡瞥了他一眼:“聒噪。” 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刚才何济那“真”字显形的手段,确实省了她不少事。

何济耸耸肩,转向惊恐的流民,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玩世不恭却又让人心安的笑容:“好了,搅屎棍没了。大家伙儿都看到了,不是我们苏大小姐偏心,是有人存心捣乱,不想让大家过安生日子!粮食,管够!住处,已经在加紧盖了!我何济把话撂这儿,有我‘半字先生’在一天,就绝不会让真心想留在桃源的乡亲父老饿着冻着!但谁要是再敢闹事,煽风点火…”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就是榜样!”

他随手从旁边篝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对着虚空,以火焰为墨,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巨大的、由跳动的火焰构成的、充满光明与震慑之意的——“安”字!

> **“篝火为墨,立字为誓!光明所至,邪祟退散!桃源之地,永保安宁!敕!”**

火焰构成的“安”字在夜空中熊熊燃烧,散发出温暖而强大的光明气息,瞬间驱散了流民心中的恐慌和寒意!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信何少爷!”

“信苏小姐!”

“我们听话!我们不闹了!”

流民们纷纷跪倒,感激涕零。一场潜在的骚乱,消弭于无形。

深夜,万籁俱寂。

何济盘膝坐在别院静室之中。桌上,那半页秘卷残页和龙血石并排摆放。经过白日数次动用“心正之术”化解灾厄、救助生灵,他隐隐感觉体内那股反噬的燥戾之气似乎被抚平了一丝,与秘卷、龙血石之间的那种狂暴共鸣也变得微弱而平和。

“或许…这就是‘心正则术正’的真意?以善行功德,化解反噬戾气?”何济心中明悟。他决定再次尝试沟通秘卷残页,看看在相对平和的心境下,能否触发更深层的信息。

他双手掐诀,缓缓闭上眼睛。意念沉入识海,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精纯的、带着《测字玄机录》本源气息和微弱龙威的意念丝线,如同最轻柔的触手,缓缓探向桌上那半页泛黄的秘卷残页。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意念冲击。那秘卷残页如同沉睡的湖泊,安静地接纳了他的意念。

嗡…

秘卷残页上,那“前朝太子血契”的字迹,再次散发出柔和而持续的暗金光芒。但这一次,光芒不再刺眼,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光芒之中,无数更加细微、更加玄奥的金色符文如同微尘般浮现、流转!这些符文不再是简单的文字,更像是一幅幅被缩微了亿万倍的、动态的画卷!

何济的意念沉浸其中。

他看到了一座比皇宫更加巍峨、悬浮于九天云海之上的巨大宫殿!宫殿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流淌着星辉的材质筑成,殿门上方,三个由星辰组成的古老篆字散发出无尽威严——**紫微垣**!

他看到了一条横贯星空的璀璨长河,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生灭的光点,那是命运的长河!

他看到了一枚悬浮在命运长河之上、由无尽星光凝聚而成的巨大玉玺!玉玺下方,八个古老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看到了玉玺下方,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模糊身影,正将一滴心头精血,滴入玉玺底部一个凹陷的龙形印记之中!精血融入的刹那,玉玺爆发出照耀诸天的光芒!那身影也随之变得凝实,赫然是一位面容模糊、却带着睥睨天下气势的年轻帝王!但何济却从那模糊的面容轮廓中,感受到一种源自血脉的…亲近感?!

画面再转!

他看到无尽的星空深处,一道横跨亿万光年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裂痕边缘,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剥落!无数扭曲、狰狞、散发着无尽邪恶与饥渴气息的阴影,正从那裂痕中疯狂涌入!所过之处,星辰黯淡,生命凋零!

他看到那年轻帝王手持星辉玉玺,率领着无数身披星光铠甲的战士,在星空裂痕前浴血奋战!玉玺光芒照耀之处,阴影如同冰雪消融!但裂痕中涌出的邪恶仿佛无穷无尽!战士不断陨落,星光黯淡…

他看到帝王浴血,龙袍破碎!最终,他将残存的最后力量注入玉玺,发出一声震动寰宇的悲啸!玉玺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辉,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向那道巨大的星空裂痕!

轰隆!

画面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破碎!玉玺碎裂!大部分碎片被爆炸的力量卷入了无尽的空间乱流,不知所踪!唯有一小块带着龙形印记的碎片,包裹着一缕微弱的帝王残魂,如同流星般坠向下方…坠向一颗被蔚蓝海洋包裹的…熟悉星球!

画面最后定格!

正是那块包裹着帝王残魂的玉玺碎片,燃烧着坠落的轨迹!而在那轨迹下方,赫然是…武陵城的轮廓!此刻的武陵城,在何济的“视野”中,并非实体,而是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翻涌着无尽怨魂和贪婪目光的…血色劫云所笼罩!劫云深处,隐隐可见无数扭曲的阴影正在汇聚,它们的目标,正是那块即将坠落的玉玺碎片!以及…碎片中蕴含的那一缕,能沟通、甚至掌控残余玉玺力量的…帝王血脉!

嗡——!

秘卷残页的光芒骤然收敛!所有画面消失!

何济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明悟!

前朝?不!那绝非人间王朝!

那是…星空的帝庭!是统御诸天的紫微帝星!

所谓的“前朝太子血契”…是紫微帝星的传承之契!是统御那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星穹玉玺的钥匙!

而武陵城上空的血色劫云…是感应到玉玺碎片即将坠落,被那星空裂痕中涌出的邪恶阴影提前布下的陷阱和猎场!

听风楼…不过是那些邪恶阴影在人间微不足道的爪牙!

自己的身世…那源自血脉的亲近感…

自己这所谓的“天命者”…承载的竟是守护这片星空、对抗域外邪魔的…紫微帝星传承!

而那反噬…不仅是“血契”的代价,更是…被域外邪魔意志标记后的侵蚀!

“紫微帝星…星穹玉玺…域外邪魔…武陵坠星…”何济喃喃自语,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屋顶,仿佛看到了那浩瀚的星空和那深不见底的裂痕,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了万古大秘的沧桑和沉重。

“冰山…”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可能…摊上大事了。天大的事。” 他指向窗外武陵城的方向,“那城里埋着的,不是前朝的宝藏…是…捅破天的祸根!也是…照亮黑暗的火种!”

他拿起桌上那半页秘卷残页,只见在刚才意念沟通之后,残页下方空白处,竟浮现出一行新的、散发着淡淡星辉的小字:

**“星坠之地,劫起之源。帝血归位,玉玺重光。破邪显正,在此一举。”**

而在那行小字的末尾,一个由星辉构成的、复杂玄奥的坐标图案一闪而逝,其指向的核心…赫然是武陵城中心,那座象征着武陵最高权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森严的——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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