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被摔得七荤八素,几乎让他昏厥。警卫班长老刘像拖麻袋一样,费力把王强从扭曲变形的吉普车残骸里拽出来。金属车身还在不祥地吱嘎作响。
剩余的警卫翻身下马,端起冲锋枪,对着冲过来的鬼子射击。
枪声骤然密集。子弹打在翻倒的吉普车上,发出叮叮当当脆响,火星四溅。
王强趴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心悸涌遍全身。
刚才那股冲锋的悍勇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该冲上来送死。
活下去。
勇气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几个人迅速滚进旁边一个浅浅的弹坑,勉强算个掩体。
王强的心跳得像擂鼓。外面鬼子哇啦哇啦的怪叫声越来越近。脚步声杂乱急促,踩在泥泞土地上,带着死亡压迫感。
王强下意识伸手在怀里摸索。动作看起来是在掏口袋,实际上是从随身空间里取东西。
香瓜手雷一口气摸出来七八个,沉甸甸堆在身前。
几个警卫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他们是警卫部队,手榴弹携带极少。
但他们没有多问。抓起手雷,熟练拔掉保险销,在坚硬地面上一磕。
嗤嗤的引信燃烧声在狭小弹坑里格外清晰。
然后他们奋力将手雷朝着鬼子冲来的方向扔出去。
轰!轰隆!接连几声爆炸撼动地面。
火光撕裂黑暗,映出鬼子士兵扭曲肢体和惊恐的脸。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鬼子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撕心裂肺。
王强不是宽宏大量的人。睚眦必报是他的本性。
刚才差点被鬼子一炮送走,这笔账记得清楚。
死亡的恐惧瞬间被一股邪火取代,直冲头顶。刚才那颗炮弹在眼前爆炸的画面闪过脑海,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随后是更加汹涌的怒意。
一把抢过旁边一个警卫手里的冲锋枪,枪口对准地上挣扎、尚未死透的鬼子。
“突突突突突!”
火舌喷吐,子弹暴雨般倾泻。
王强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吼叫。
“我让你打我!”
“我让你打我!”
子弹将那些蠕动的身影打得血肉模糊,彻底没了声息。
恰在此时,战场侧翼,喊杀声猛然高涨。
51军残部与59军骑兵团主力汇合,发起凶猛反扑。
鬼子阵脚被冲垮,正面压力骤增,开始收缩防线。
放弃外围阵地,狼狈退向小蚌埠镇内,企图巷战。
王强面前的鬼子,要么死了,要么跑了。威胁暂时解除。
忍着肋骨的剧痛,王强从地上爬起。
他一挥手:“走!跟上大部队!”
带着仅剩的八个警卫,他朝小蚌埠镇方向跑动。肺部像着火一样灼痛,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胸腔。
脚步踉跄,但方向明确。
没跑多远,看到59军野炮部队赶到镇子外围。
炮兵们卸下挽马,调整炮口,架设起数门75毫米野战炮。
指挥官下令:“开炮!”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
炮弹呼啸破空,砸进小蚌埠镇。
镇子里腾起巨大烟柱,砖石瓦砾四处飞溅。爆炸声此起彼伏。
跑到临时指挥点,张将军正紧张指挥战斗。
将军站在地图前,不断下达命令,参谋和传令兵跑动不停。
王强跑到跟前,扶住膝盖。肺部灼痛感再次袭来,每一次喘息都像刀割。
“将军…”王强开口,声音嘶哑断续。
“你,你也…跑得太快了!”他大口喘息,话不成句。
张将军回头看他。神情平静。
“不快不行。”将军声音低沉有力。
“鬼子猝不及防,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以快打快,这是唯一胜机。”
王强听着这话,脑子轰然一响。
快!
他的长处不是正面硬撼。
是渗透,是出其不意。
就像上次在滕县,钻到敌人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才是拿手好戏。
用最小代价,造成最大破坏。
以快打快!
王强脑瓜子在超频。
鬼子全乱套了,正好浑水摸鱼!
直接渗透到荻洲立兵第十三师团肚子里,来个中心开花!
想到这里,王强感觉肋骨都不那么疼了,一股兴奋劲涌上来,压过了刚才的恐惧和疼痛。他直起身子。
“军长!”
“给我配一个电台兵!”
张将军正要转身继续下令,动作一顿,看向王强。
“干啥?”
王强咧嘴笑,露出白牙,在火光下格外醒目。
“老子要玩阴的!”他压低声音,斩钉截铁。
“先给他们来个翻江倒海,再给他们师团司令部来个炮火覆盖!”
张将军眉毛猛地一挑。将军知道眼前这个凛霄老弟。正规战术他不懂,但歪门邪道,出奇制胜,绝对是个好手。这股机灵劲和狠劲,有时比整编师都管用。
“凛霄老弟…”张将军开口,声音带着期待。
“难道你又要故技重施?”
王强咧嘴笑。
“对!”
“也该让那个十三师团长长点记性了!”
“他王爸爸,来南线了!”
张将军被感染,神情放松下来。他甚至有些兴奋。
“说!”将军向前一步,拍了拍王强的肩膀。
“要什么?怎么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