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买个院子。”
陈默吃着嘴里的馄饨,随口答道。
陆雪松捏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在京城吗?用不用我找人带你去看看,有一些国有对外售卖的院子。”
“不用了,我有看中的了。”
陈默注意到陆雪松一闪而逝的失望。
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是真的看好了一个,非他不可,要不我也不会卖玉蝉,不是跟你客气,哥。”
这一声哥,果然给陆雪松哄好了。
陆思源在旁边见缝插针到:“哥,他不要,我要啊,还有要对外处理的院子吗?”
“没你的份,吃你的饭。”
陆雪松对待陆思源跟对待陈默就不是一个态度。
陆思源不愤地皱了皱鼻子。
陆雪松又看向陈默:“你手里钱还够吗?不够我这还有点,你先拿去用。”
“不用了个,卖了玉蝉,够用了。”
“呃……”陆思源观察到自己堂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说:“要不……玉蝉你别卖了,那钱算我借你的,你有了在还我吧。”
这话说完,他的心都在滴血,他好不容易掏到的物件啊。
陈默笑了笑,看着陆思源道:“东西你放心拿着,别有负担,不是卖你,我也会卖别人的,心意我领了。”
陆思源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他堂兄,发现陆雪松这次没用那种危险的眼光看着他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堂兄有点弟控啊,他哥平时对他们几个弟弟也不是这态度啊。
所以这就是亲生的跟堂兄弟的区别吗?
不过陆思源眼珠子一转,突然明白了,这他要是提前讨好了自己的小堂弟。
哎……是小堂弟吗?
想到这,陆思源看向陈默问到:“那个,我们俩谁大啊?”
“我今年23”陈默不是很在乎谁大的问题,低头边吃着馄饨,边回道。
“哎,那你比我小一岁啊,小堂弟!”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默了。”
陆思源很自来熟地一把拉过陈默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京城可是哥哥的地盘,哥哥一会儿带你去潇洒潇洒啊。”
“不行,我一会儿还有事儿。”陈默直接拒绝。
认了亲戚是一回事儿,要从陌生人变亲人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而且他确实有事儿,他要去把外汇券处理了。
“哎,你这就没劲儿了。”
陆思源这话一出,还没等陆雪松变脸,陈默就淡笑着拉开了他的胳膊。
“我这人,就是挺没意思的。”
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陈默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不喜欢的事儿,是谁都没有办法绑架他去做。
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这群在京城的所谓的“亲戚”相处。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就把界限摆明。
陆雪松这时候看了陆思源一眼。
这一眼,直接吓得陆思源干笑一声,差点呛着。
他是品明白了,这个小表弟在他大哥心里的地位是真不一样。
这他还没认祖归宗呢,这要是自己的大伯跟大娘……
想到这,陆思源直接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变脸。
“嘿嘿,那成,小堂弟,你下午想去哪玩?哥哥我开车带你去啊。”
“我吃完了,先走了,思源,别带他去不该去的地方。”
说着陆雪松又看向陈默道:“爸妈跟我去了一趟陈家村,看到了佳浩和跳跳安安,没看到你,都挺遗憾的,你办完了事儿,来家里一趟。”
说完,也不等陈默反应,转身就上了一直等在道边的吉普车,离开了。
陈默一愣,他是真没想到,陆家人竟然能为了见他特意跑到陈家村去。
陆思源看着陈默陷入沉思中。
忍不住开口:“我听我哥说你不想认我们啊?为什么啊?”
“当初我大伯跟我大娘肯定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我听说是因为有人针对大伯的家人,大娘怕你出危险才找人送你走的。”
“我们这种人家,不可能扔孩子的,更别说大伯只有我大哥一个独苗苗了。哦……现在不是独苗苗了。”
陈默没理陆思源的碎碎念,他也不知道这辈子机缘巧合之下,突然冒出来的亲人,该怎么处理。
潜意识里,他就没把亲人当回事,但是他认可陆雪松,因为这个人几次帮过他。
哎,算了,有机会还是去看看陌生的亲生父母吧。
陈默在心里想着。
总是躲不过去,不如直接去面对。
托陆思源的福,陈默重生后还是第一次坐上了进口小汽车。
陆思源发动车子,语气带着几分嘚瑟地说:“这是我爸单位的车,进口的,伏尔加GAZ-24。嘿嘿,他平时上班不怎么用,单位还配了专职司机。我嘛,偶尔就让司机开出来,蹭着用用。”
他拍了拍方向盘,得意地问,“怎么样,车里够暖和吧?”
陈默轻笑着应和:“确实,比大哥那辆都好。我记得北京吉普212的暖气可不太灵光。”
“嘿嘿嘿,看不出来你还挺懂行!”
陆思源乐了,“不过他那车是单位直接配给他的,跟我这种‘蹭’家里车的,性质可不一样。”
一脸坦然,甚至带着点小骄傲,仿佛“蹭”车也是一种本事。
陈默失笑,不再多言。
车子驶进长安街,陆过宏伟的天安门。
陈默坐在副驾,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城楼轮廓。
忽然间,他有些想妻子儿女和父母了。
出来很久了。
温亦雪从小在京城长大,对这里或许早已习以为常。
但自己的父母和孩子们……
陈默暗暗下定决心,等拿下了丹青雅苑,一定要把父母接来京城好好瞧瞧。
上辈子,二老直到离世都没能离开彭县那小地方,今生,他一定要常带他们出来走走。
陆思源侧目打量着身旁的小堂弟。
他本以为,一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初次坐上这样的小轿车,多少会有些局促不安,或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可陈默的反应让他意外,他表现得太从容了,太淡然了。
没有丝毫惊讶和新奇,仿佛这一切寻常不过。
这份超乎年龄与见识的镇定,让陆思源心底微微一动。
再联想到陈默卖掉那块玉蝉时分明知道它的价值……
这个小堂弟,确实不简单。
难道大伯家的基因…真就格外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