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再度踏入纽蒙迦德的地界。
她凭借灵力反复探查、精密演算,心中已对破解防护咒有了成算。
咒立停,只是这咒语恐怕需得如邓布利多校长那般功力深厚的巫师施展,方能奏效。
又或者,可布下一座属性相冲的防护阵,以能量对冲之法抵消原有咒力。
她背靠牢房外墙,仰头凝望着漫天星斗。
突然,格林德沃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我知道你来了。”
雅典娜沉默以对。两人在寂静中僵持片刻,她忽而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智慧本身也是一种诅咒?”
“谁说不是呢。” 格林德沃的语调里带着几分罕有的倦怠。
“说来或许可怕。” 雅典娜顿了顿:“我能理解你的理念。但有一事,你恐怕搞错了。”
“你以为能说服我?” 格林德沃的语气里掠过一丝锐利。
“冷静些。”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你有权宣扬你的主张,我亦有权保留我的见解。”
出乎意料的是,格林德沃竟未反驳,反而罕见地保持沉默,似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麻瓜世界的纷争,难道魔法界就从未上演?” 雅典娜的目光投向远方:“你们推崇的纯血理念,与麻瓜皇朝的近亲通婚又有何异?多少王朝因血脉桎梏诞下残缺婴孩,最终分崩离析。你或许目睹过麻瓜的残暴,故而心生憎恨,但真相是……”
她的声音陡然清晰:“有人的地方,就有七宗罪。巫师与麻瓜,本质并无不同。若失了道德的约束,皆与禽兽无异。”
他靠着雅典娜身后的墙:“你说我们如出一辙?错了!巫师能改天换地,而麻瓜只会用粗陋的火器自相残杀。若放任他们发展,迟早会用那些铁皮机器踏平魔法界。我的理念从不是仇恨,而是清醒,唯有巫师统治,才能避免两败俱伤的结局。”
雅典娜的指尖轻轻叩击着石墙,声音陡然冷下来:“清醒?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和那些麻瓜战争狂徒究竟有何不同?你让我想起某位元首。说实话,我对他还是挺佩服的,但他的手段太过激进。他是因为他的国家已经没有时间了,你呢?”
她忽然抬眼直视那双幽蓝的瞳孔:“口口声声说麻瓜自相残杀,可你对同族挥起魔杖时,下手比麻瓜的枪炮更狠。”
“用‘为了魔法界’的名义清洗异己,与用‘优等民族’的旗号屠杀平民,本质上不过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她的语气里带着刺骨的凉意:“你说要以铁腕铸新世界,可沾满鲜血的权杖永远支不起真正的秩序。”
“我说你今天怎么大晚上来呢。”格林德沃缓缓转身,背对着铁窗的光影在他佝偻的肩头织出蛛网般的纹路。
那双曾令整个魔法界战栗的眼睛此刻蒙着灰雾,却在听见 “元首” 二字时突然泛起冷光。
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石墙上的咒文刻痕,声音像老旧羊皮纸般沙沙作响:“……1945 年之后,我常在夜里听见炮火声。”
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某种浑浊的释然:“你以为我到这把年纪还会为杀戮辩解?”
苍老的喉结滚动着:“但小姑娘,你要明白,当你站在悬崖边看见整个族群即将坠落,哪怕推他们一把的手会沾满血,也总得有人敢做这件事。”
他转身时,囚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褪色的灼痕,那是当年与邓布利多决斗时留下的闪电形伤疤。
“元首?” 他嗤笑一声,指尖弹了弹石墙:“他想靠血统净化世界,而我……”
话音突然哽在喉间,像是被岁月的尘埃堵住。
良久,他望向窗外永夜般的天空,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我以为自己在拯救魔法界,直到看见那些举着我的旗号焚烧麻瓜村庄的蠢货,他们眼里的光,和烧死巫师的麻瓜暴民一模一样。”
灰雾般的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现在你问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抬起手,任由衰老的皱纹在光影里沉浮:“区别在于…… 我还能在这牢笼里看见自己的血有多脏,而他们……”
枯槁的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们到死都以为自己举着的是正义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