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面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
“还有一件事。泷白他……展示了一种特殊能力。”
他将柚梨泷白凭空取出游戏设备，并声称是从“游戏世界里带出来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
“我仔细观察了他动用能力时的能量波动，虽然表现形式独特，但本质上看，那应该是一种新生的禁墟。而且，”
王面的语气带上了肯定，
“根据波动强度和稳定性判断，至少已经达到了‘克莱因’境。”
“克莱因？”
关在终于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十一岁的克莱因？”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击了两下，迅速调出之前解析出的部分药剂配方和数据。
“按照神谕使使用的那些催化药剂和生长素的剂量与作用机理来看，这种透支潜力的强行催谷……再过两年，他达到人类天花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话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沉重了几分。
关在敏锐地注意到王面欲言又止的神情，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王面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思索。
“关在前辈，你刚来这里不久，可能还不完全了解这里的力量体系。这个‘人圈’内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禁墟的普通人。即便是祸津刀主，本质上也只是被刀魂选中的普通人，依靠的是刀魂的力量。但柚梨黑哲不一样……”
他顿了顿，整理着思绪，
“柚梨黑哲体内流淌着一种被神谕使称为‘王血’的特殊血脉。这正是他能不获得刀魂认可，就能强行调动所有祸津刀力量的前提条件。而柚梨泷白和柚梨奈，作为柚梨黑哲的子女，体内自然也继承了这份‘王血’。”
关在瞬间了然，接口道：
“你的意思是，根据柚梨泷白觉醒禁墟的表现来看，这种‘王血’基因，除了已知的沟通祸津刀之外，还可能潜藏着赋予宿主禁墟的潜能？只是他们从未知晓，或者条件未曾满足？”
“而神谕使那些不计后果、旨在催化和透支的药剂，误打误撞，反而提前将泷白体内属于‘王血’的禁墟潜能激发了出来？”
“我是这么推测的。”
王面肯定道，
“否则很难解释，一个在封闭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为何会自然觉醒如此强大且独特的禁墟。”
关在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切换屏幕，看着那些标注着“高活性”、“强制生长”、“神经超载”的药剂成分列表，语气变得极其严肃：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神谕使使用的这些药剂，对于柚梨泷白而言，本质上就是一种慢性的‘鬼神引’。”
“鬼神引”。
王面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守夜人纹章内隐藏的最终手段，以燃烧全部生命和潜力为代价，换取刹那的辉煌，是赴死者的体面。
难道他们好不容易将泷白从净土的囚笼中救出，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药物的慢性侵蚀下走向注定的死亡吗？
压抑的寂静中，一种无力的沉重感弥漫开来。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关在：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说说看？”
关在立刻追问。
“夜幕小队的副队长——安卿鱼。”
王面解释道，
“他的禁墟【唯一正解】，能力之一就是可以解析构成物质与能量的基本粒子，洞悉其本质与规律。”
“如果他能够解析出神谕使所使用的药剂完整配方和作用机理，或许……有可能从中反推出化解或者中和其副作用的方法。”
关在闻言，身体微微前倾：
“安卿鱼……【唯一正解】……没错，这是一个极具可行性的方向。理论上，只要解析足够透彻，确实存在推导出逆转方案的可能。”
他立刻开始操作虚拟界面。
“我稍后就尝试与总部建立加密通讯，说明情况，看能否将安卿鱼作为特殊技术支援，单独调派过来。”
“谢谢你，关在前辈。”
王面由衷地说道。
关在摆了摆手，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上柚梨泷白的数据模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理智：
“不必谢我。救治柚梨泷白，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更因为柚梨泷白本人情况特殊，他的能力在未来也可以作为潜在核心战力。”
“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尽力救他。”
与关在就柚梨泷白的状况进行深入交流后，王面轻轻带上临时工作室的门。
走廊里，清晨的阳光透过和纸拉门的格栅，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隐约还能听到队员们的欢笑声，他正准备去寻队员们，了解一下大家安顿的情况，却在通往主宅玄关的廊檐下，迎面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寒川司。
寒川司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似乎是刚刚才独自外出探查归来，然而，当王面的目光越过寒川司，落在他身后时，却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寒川司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人。
前面是一位穿着精致和服、梳着传统发髻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十一二岁，面容精致得如同人偶，眉眼间能看出几分柚梨黑哲的影子，此刻正微微低着头，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脸上带着一种遇到熟人时混合着尴尬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而在小女孩身侧，则是一位穿着素雅和服的老妇人。
她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姿挺拔，面容慈祥，周身隐隐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息。
王面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们。
“柚梨奈？鹤婆婆？”
王面难掩惊讶，快步上前，银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而且……是和寒川司一起？”
他记得很清楚，假面小队当初将柚梨奈安全送回了风祭家。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作为风祭家的少主，在家族的庇护下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刚刚经历剧变、由寒川司主导的寒川家本部？
更何况，寒川与风祭两家素有旧怨。
柚梨奈听到王面的呼唤，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小声地、带着些许窘迫地唤了一声：
“王免哥哥，好久不见。”
鹤奶奶上前半步，她先是对着王面微微颔首致意，随即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寒川司，轻轻叹了口气，对王面说道：
“王免先生，好久不见。这个……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