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改革市税是个法子。这样吧,内阁谋划一下,看看增加哪些商品的市税合适吧。”
听小哥说了这么多,朱由检便就打定了主意。
“陛下这……”
虽然听明白了张书缘的意思,也能理解他所说的话,但韩爌等人却仍旧是想阻拦一二,毕竟这多收的市税也是他东林党及浙党背后的财团出不是?
对于他们身后的士绅老爷来说,这每多出一厘钱都觉的心疼。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先休息一二,等孙尚书到了再继续议事。”
撂下这句话,朱由检就去了偏殿休息。
“阁老,这怎么办?如此一来那漫漫朝野岂不是?”
见皇帝下了决定,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钱龙锡便凑到了韩爌的身边。
虽然他钱龙锡是被张书缘推荐入阁的,也想尽可能的为朝廷和自己的功名多做些事情,而且他也颇为赞同市税改革。
想法虽然是好的,但他也得背后的利益团体着想,毕竟他能够在朱由检继位之时被复起,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东林同僚的出力。
没错,钱龙锡正是东林党成员之一。
“唉,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不过这取消过税倒也不失一桩好事。”
韩爌是极其不爽,但再不爽又能如何?
“好吧……”
钱龙锡摇了摇头,带着满腹的杂念就打算去如个厕了。
人这种生物是复杂的,多面的,没有一个人可从头至尾非黑即白,因为人都是朝利益看的,况且再说此事之大又关乎国家安危,百姓福祉。
所以哪怕是韩爌等人再热衷于党争,那也得抽出些思绪来考虑朝廷,毕竟朝廷没了,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顶层官僚。
当然,除了他们这些顶层会考虑这些事以外,外廷的诸多朝臣就没这么多思绪了。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利益不是什么家国安危!
在外廷中的许多朝臣和民间的士绅看来,天下之事都跟自己无关。跟自己关系最大的事是,自家的产业做到了多大,今年赚取了多少银钱,亦或新增了多少土地田亩……
见殿内的同僚们是休息的休息,如厕的如厕了,张书缘便就低头扣动起了手指,开始琢磨等下的商议布防之事了。
在他想来,眼下想要挫一挫皇太极的兵锋,就只能是将人放进来关门打狗。
可话好说事却不好办,一是眼下不知道皇太极会有何动作,二是眼下的人心实在过于浑浊了。
还记得前世史书中的记载,在己巳之变爆发后就有很多人投降了建奴,其中最为有名的便就是迁安县知县朱运泰。
“嘶…这有什么办法能将附近的人给换上一换。”
一想起了人心问题,张书缘就愁的想骂娘,但再骂娘也无济于事,因为这北直隶边关附近的州府县城没有那个官员被查,而且就算想要换人,现在的时间也不够重新安排人手。
“张司员在想什么呐?”
见张书缘闷头发呆,毕自严便就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哦,毕阁。我是在想防区布置的事。”
见是毕自严走了过来,张书缘便就抬起了头。
“张司真不愧是我内阁肱骨,不过,这世间之事我们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毕自严坐下后便叹了口气,一副很心累的样子。
“是啊,不过眼下这诸多事宜,我们还是要全力而为才是。毕阁,方才我所言的市税一事就还请您老要多多提点了。”
既然搞不定边关人员变动,张书缘便就把重心转移到了收取市税上面了。
“这是自然,不用张司言语,老夫也定然会出一把力的。”
“既然如此,那就还请毕阁待忙过之后到我府上一叙了。”
没办法,眼下这场景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场景,所以张书缘便就打算等谈完防区的事后,邀请毕自严和温体仁到府上一聚了。
“好。”
点了点头,毕自严便就闭眼靠在椅背上假寐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孙承宗才姗姗来迟。
而他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过来,自然是他没在司部办公,而是去了城郊的军营校场。
见孙承宗到了,朱由检便就从偏殿回到了正殿。
“宣,兵部尚书觐见~”
王之心禀报完后,就对着养心殿外喊了这么一嗓子。
尽管孙承宗此时是颇为疲倦,但他还是以谦谦君子之态迈入了正殿。
“老臣孙承宗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爱卿快快请起,给孙督师赐座。”
见人跑的是风尘仆仆,朱由检便亲自扶起了他。
“谢陛下赐座。”
“不知陛下召微臣入殿,所为何事?”
就在他坐下之后,就见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钱龙锡等人。
瞧见这养心殿中是齐聚了整个内阁外加一个户部尚书,孙承宗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朝中怕是出了什么举国震动的大事。
“张爱卿,你同孙督师讲讲吧。”
“是。”
不大一会儿,这姗姗而来的孙承宗便就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如此。启奏陛下,方才您与内阁所议之事,臣是十分赞同!而想要防御建奴有可能的劫掠,那我们就得先弄明白其能动兵的方向。”
“嗯,督师所言极是,这也是朕为何召你而来的原因。”
说实在,孙承宗这位老将是很清楚的知道敌军的打法和军种优势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上奏朝廷建立宁锦防线。
见谈起了正事,殿内的众人便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陛下,依老臣看来,如今建奴想要南下方向无非是二择一。”
“要么接道土默进攻我宣府重镇,要么便就是走蒙古喀喇沁所部,突入我蓟州镇。”
“那依孙督师对建奴的了解,您认为他们会走哪里?”
听到这话,朱由检思量了一二便就看向了孙承宗。不单是皇帝在看,就连韩爌等人也在看。
“启禀陛下,那建奴虽强但还远没有到可攻克宣府的能力,所以,老臣判断,那皇太极要南下的话,大概率是会走蓟州吧。”
“孙大人此言有理,我蓟州镇前些年武备松弛,应该是已被敌军有所了解了。”
李邦华也随声附和。
也是,在张书缘没穿过过来的时候,蓟州镇一如历史中那般腐朽,各自缺额少员,武备糜烂。
“嗯,李大人所言极是,若我是那皇太极必会攻我弱镇。”
张书缘也适时的出言赞同。
“那既然建奴大概率会攻我蓟州镇,孙督师可有应敌之法?”
虽然目前是赞同了“关门打狗”之策,但朱由检还是想听听这位老臣的意见。
“陛下,恕老臣直言,若以往日来看,我朝还是十分难应付的,主要原因是我军的野战军力比不过他们,一旦战起,只怕伤亡会过于惨重。若是要应对突袭的话,只能是施行坚壁清野之计,将平谷以东方向的百姓全部撤离,然后修筑高墙堡垒据城而守,方可抵御侵袭。”
孙承宗是实话实说,就北直隶地区的地形而言,虽是有不少的山脉丘陵,但可别忘了,这里还有着大量的平原,十分利于骑兵机动。
而建奴的优势,正是有着一支强悍的骑兵野战部队!
“那如此一来,这岂不是又是一处宁锦防线?”
一听这话,包括朱由检在内的众人便就炸了。
一个宁锦防线,一年就能吃掉四百多万的军费,倘若再来一处,那岂不是财政要爆炸了?!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幸好,我朝自今年初春起便耗费了大量银钱,在我蓟州、玉田、密云修筑了大量堡垒城防。若是建奴敢来,臣有把握可阻敌与长城之外,只不过…这战损可能会大……”
“嗯,朕心中有数了。”
说道这里,朱由检也发现了,就目前的军队战力来看,想要正面的跟建奴硬碰,还是没那个资格的。
“孙督师,朕与内阁到有一法,你且帮朕参谋一二。”
“陛下,您有办法?”
“呵呵,不是朕想的办法,而是张爱卿提出的。”
无奈一笑,朱由检便就将张书缘所说的“关门打狗”的计划给讲了一遍。
“嘶,这计划到十分大胆。不过陛下,此法涉及甚多,若无详细筹划只怕是难以成功啊。”
“正是,所以朕才想你来参谋一二嘛。”
“张大人,您的想法是将这个口袋摆在那里呢?”
见皇帝是来找自己补全计划的,孙承宗便就看向了坐在右边的张书缘。
“呵呵,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法。与您一样,我也猜测那建奴会大概率攻击蓟州镇,一来那里有燕山山脉,利于潜藏行军偷袭。二来是此前那边的兵防较弱容易被敌军所侦查。所以,若以我看来,这个口袋是放在蓟州镇无疑了,而为了完成这个口袋。我们还需引诱之法,示敌以弱,让其能够安心进来。当然,我朝若想施行此策,须得迁移大多数百姓,让那建奴进来后无兵员可补充!”
“你这是说的浮萍之计!”
听到这,孙承宗立即就洞悉了张书缘的计划。
“没错!只要他敢进来,那咱们便就可用目前的城防拖住他们,然后再命永平府及辽东精锐西进,夺回蓟州镇或遵化一域的那几处关口。至此便可把闯入的建奴给歼灭在关内了!”
“此法虽好,但恐怕我朝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会不小啊。而且,此法的风险也很高,本身我大明京畿就在边防,这万一口子夺不回该怎么办?”
孙承宗问的这个问题,是十分重要的,倘若夺不回那几个关口,恐怕人就能随时撤退了。
“孙大人所提甚好,至于这个问题,我认为可故意示弱,拉长敌军战线,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当然,这战线也不能拉的太长,只能控制在蓟州镇以西的蓟县至丰南一域,东面须得控制在永平府卢龙一域!”
张书缘说着便就是一笑。
“大胆张书缘,竟敢陷吾皇于危难!启奏陛下,臣等请命诛杀张撩!”
一瞬间,在场的人全部都怒了,纷纷站起来请命,诛杀张书缘。
“好了,张卿也不过是在假设。卿等勿要当真。”
见众人都是一副要吃了小哥的神情,朱由检便赶忙出声安抚。
“陛下,张司部此策虽是风险颇高,但若是事成定可重创建奴!”
在方才,所有人都起身请命了,唯独孙承宗却是没有,反而他是在细细的思量这计划。
“呵呵,看样子孙督师是对此策有几分想法了?”
见孙承宗道出了此言,朱由检就不由的眼前一亮。
“嗯,有些想法了。若按张司的策论行事,那臣可以在石门、玉田、丰润至京畿一域,逐城加强防御且布置沟壑。若届时蓟州镇三关无法夺回,我军还可主动出击与其绞杀,把他们给拖死在这里。”
孙承宗是坚定的开口,他相信这建奴定会做不到稳固战线!
说实在的,这事已经是在提前谋划了,若是打的还没历史路线中的好,那孙承宗这些明将还不如去撞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