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盯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课表，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屏幕冷光勾勒出她微皱的眉峰 ，早八到晚九的课程表上，每一格都被不同学科填满。
“哎……” 她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金属与木质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飘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无法驱散心底的沉重。
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懒觉的惬意，就已经要被今日的课程碾碎。
夏芷雪趴在书桌前整理笔记，发梢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歪头看向苏源，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暖光：“我这课表也没好到哪去。”
说着，她把手机转过来，屏幕上同样是排得密不透风的日程。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里却带着几分苦涩。
准确来说，下午是每周的讲师例行会议。
这个时间段，学生不会排课。
但是，也正因如此，校方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安排一些讲座、活动……
学生可就不能以课程冲突为由，逃过这些事宜。
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在苏源房间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夏芷雪跪坐在地毯上，粉色裙摆如绽放的蔷薇，她仰起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亮晶晶的眸子盛满期待：“学姐学姐……”
苏源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她不动声色地将衣柜门又掩紧几分，金属把手在掌心沁出凉意：“你要干什么？”
语调平淡，却暗藏警惕。
夏芷雪歪头，发梢的蝴蝶结跟着晃动。
“哎嘿？”
她跪行两步靠近，身上柠檬香混着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其实没什么…… 学姐，我们今天都很忙，所以…… 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到关键处，故意停顿，眨巴着眼睛观察对方反应。
“直说吧。” 苏源抿了口水，喉结轻滚。
“你看嘛，正好下午我们都要参加那个讲座，” 夏芷雪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凉，“那学姐不如以真面目来陪我……”
话未说完，便被苏源抽回手的动作截断。
“这可能有点为难了。” 苏源别开脸，余光瞥见少女失落的神情，又补上一句，“不是完全不行……”
话音未落，夏芷雪已经原地蹦起半尺高。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孤苦可怜的小女孩。” 夏芷雪突然垂下头，声音带着哭腔，“一直没有好闺蜜陪着我。那些同学都有好闺蜜手拉手，就只有我形单影只……”
说着，指尖偷偷掐了把脸颊，眼眶瞬间泛起泪光。
苏源扶额长叹，指缝间漏出无奈的笑意：“别演了……”
“好不好嘛，苏源哥哥……” 夏芷雪拽住她的衣角来回摇晃，睫毛上还沾着水光，“就当陪我一次嘛！”
“好吧……” 苏源最终败下阵来，任由少女欢呼着扑进怀里。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热烈，将午后的阳光都搅成了蜜糖色。
“好耶！” 夏芷雪原地蹦起半尺高。
苏源无奈地笑着，指尖穿过少女蓬松的发丝，轻轻将歪斜的蝴蝶结摆正，温热的掌心残留着清香。
“当当当当！” 夏芷雪突然变魔术般从身后抽出一条白色连衣裙，雪纺布料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裙摆缀着细密的蕾丝花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
苏源盯着那条短得离谱的裙子，眉峰高高挑起：“看来，你这是早有预谋？”
话音未落，夏芷雪已经抱着裙子蹭过来，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学姐最好了～”
“那我可以反悔吗？” 苏源试探着往后缩了缩，却被对方一把拽住手腕。
“不可以！” 夏芷雪仰起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无辜的阴影，“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学姐忍心让我失望吗？”
她晃着苏源的手臂撒娇，尾音拖得很长。
“行吧。” 苏源叹了口气，任由夏芷雪把裙子塞进怀里。
她想，穿裙子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讲座罢了，偌大的礼堂里，谁会注意到角落里的陌生人？
讲座面向全体学生，估摸着也不会遇到什么熟人。
没有关系。
不会暴露。
相信自己。
苏源攥着丝绸裙摆转身时，布料漫过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脊背，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更衣室的门合拢的刹那，她听见夏芷雪在门外哼起轻快的小调。
落地镜将午后的阳光揉碎，在银色长发上镀了层流动的光。
镜中人指尖抚过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蕾丝花边，垂眸望着堪堪遮住大腿根部的裙摆，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风从半开的窗缝溜进来，卷着裙摆轻轻翻涌，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凉丝丝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夏芷雪，这就是你的准备？也太短了吧......” 苏源捏着布料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出苍白。
夏芷雪却踮着脚绕到她身后，“外面三十度的天呢，学姐总不想闷出一身汗吧？”
说着还伸手在她腰侧轻轻戳了戳，惹得银发少女红着脸躲开。
“行吧。”
等等……不对，苏源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天气炎热和穿袜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按理说，穿了丝袜后，不应该更容易闷出汗么……
当夏芷雪变魔术般掏出白色丝袜时，苏源早有预料地叹了口气。
丝袜滑过小腿的瞬间，细密的冰丝如流水般包裹住肌肤，凉意顺着神经传导至大脑皮层。
及膝的白袜与裙摆堪堪相接，镜中的身影竟无端生出几分优雅，方才裸露时的局促感被柔滑的触感抚平，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酥痒在皮肤下游走。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夏芷雪蹲下身，指尖轻轻抚平丝袜的褶皱，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学姐就不用担心走光，又能美美的陪我啦！”
“你干什么……”苏源缩了缩腿，“不要乱摸！”
“我这是正经的学术研究！”
“……”
夏芷雪起身时带起一阵柑橘香风，苏源望着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还是选择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