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青铜雕像残骸被送往废品站,熔解炉里的铜水突然沸腾,溅出的液滴在地面凝成婴儿脚印。守夜的老头听见炉内传来童谣:\"时针转,分针跑,宝宝要吃妈妈脑...\" 他掀开炉盖的瞬间,铜水化作穿灰大衣的鬼影,将他拖进灼热的金属洪流。
城市开始流传怪病:被锈迹划伤的人会彻夜哼唱同一首童谣,直到皮肤变成青铜色,在凌晨零点化为齿轮。孟瑶带着半块刻字齿轮躲进城郊旧仓库,却在墙壁裂缝里发现更多齿轮——它们互相咬合,组成候车厅穹顶的图案,每个齿牙都沾着暗红血垢。
\"妈妈,你看我找到什么?\" 稚嫩的声音从阴影传来。孟瑶转身看见个穿开裆裤的孩子,手里举着滴着黑水的怀表,表盖内侧新刻了行字:\"孟瑶,一起玩。\" 孩子的脸正在锈蚀,左眼是林默的眼睛,右眼是失踪快递员的瞳孔。
仓库屋顶突然坍塌,齿轮雨倾盆而下。孟瑶踩着齿轮向上攀爬,看见齿轮组成的巨轮正在吞噬城市天际线,轮轴中心插着所有失踪者的身份证。穿灰大衣的鬼影们手拉手围成圆圈,她们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同一个声音:\"时间到了,该回家了。\"
当孟瑶将带血的齿轮嵌入轮轴缺口时,整个齿轮阵开始逆向旋转。她看见林默的脸在铜光中闪现,他的手穿过时空握住她:\"把指针...掰断...\" 可下一秒,林默的身体就化作齑粉,融入飞速转动的齿轮。
城市钟楼的指针在黎明前突然倒转,所有患怪病的人瞬间恢复正常,却在掌心留下永久的齿轮状疤痕。废品站的熔解炉里,凝固的铜块中嵌着完整的青铜母子雕像,只是这次,\"母亲\"的手指指向了远方——那里,新建的地铁站出口,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正驻足抬头,婴儿车里的孩子,正把玩着一块沾血的齿轮碎片,咯咯笑出了声。
地铁站婴儿车里的孩子将齿轮碎片塞进嘴里时,女人突然看见车篷布渗出黑血。抬头瞬间,站台指示牌上的“末班”二字化作蠕动的锈虫,爬满整个电子屏。广播里传来扭曲的童谣:“tick-tock, baby's clock, mama's blood makes the gears lock...”
孟瑶掌心的齿轮疤痕突然发烫,她忍着刺痛冲进地铁站。监控画面里,推婴儿车的女人正走进通往旧候车厅遗址的维修通道,而通道墙壁上的水渍,正汇成无数双婴儿手印。当她撞开锈蚀的铁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冻结——
废弃隧道的穹顶悬挂着上千个齿轮,每个齿轮都吊着失踪者的衣物,衣角在穿堂风中如尸布般飘荡。通道尽头,穿灰大衣的鬼影们围成产床,青铜婴儿雕像躺在中央,腹部正随着齿轮转动规律起伏,发出骨骼生长的噼啪声。
“妈妈,我要出来了。” 雕像裂开的嘴中,传出地铁婴儿车里孩子的声音。孟瑶看见齿轮阵中,林默的身份证正在氧化,照片上的人脸逐渐模糊,变成婴儿的轮廓。更恐怖的是,所有失踪者的证件都在发生同样的变化,仿佛被强行改写人生轨迹。
婴儿雕像的腹部突然炸裂,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混着铁锈的黑色羊水。羊水落地凝结成新的齿轮,将孟瑶的脚踝死死卡住。她眼睁睁看着地铁里的孩子被鬼影们托起,身体与青铜婴儿迅速融合,那双兼具林默和快递员特征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时间需要新的刻度。” 融合后的怪物开口,声音如同无数人同时说话。它伸出青铜手指,指向隧道深处——那里,用失踪者骸骨拼成的巨型钟表盘正在转动,每个刻度都嵌着活人眼球。孟瑶突然明白,候车厅的诅咒早已进化成时间寄生虫,靠吞噬生命来维持永恒的午夜。
当第一缕晨光渗入隧道时,孟瑶用破碎的齿轮片划破手掌,将带血的疤痕按在怪物眉心。所有齿轮突然倒转,失踪者的证件纷纷从齿轮中弹出,像枯叶般飘落。但怪物的笑容却更加诡异:“你看,新的时针,已经开始跳动了——”
地铁监控室里,保安发现所有摄像头在凌晨零点同时失灵,画面恢复时,孟瑶跪在隧道中央,掌心的疤痕变成了跳动的齿轮图案。而在城市各个角落,昨夜被齿轮划伤的人,掌心都浮现出相同的纹路,他们的瞳孔深处,正倒映着深夜候车厅永不熄灭的幽绿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