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胄碰撞声清脆而整齐，与马蹄踏地的沉雷之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交响，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战马神骏彪悍，肌肉线条贲张，马鞍两侧悬挂着寒光凛冽的弯刀与弓箭。
骑士们一手勒缰，一手按刀，面容冷峻如冰，眼神里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只有久经沙场的肃杀与悍勇，仿佛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城楼之上，寒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吹动着三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黑泫与轩辕烈、慕容嫣并肩而立，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北燕铁骑，三人脸色愈发凝重，眼底皆涌上难以掩饰的震惊。
黑泫久居边境，见过的阵仗不在少数，可这般雄浑凛冽、杀气腾腾的军容，仍让他心头一沉——北燕铁骑的悍勇，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战，怕是九死一生。
“好强的气势！”
轩辕烈扶着城垛，声音因伤势未愈而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屈的傲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城下那股碾压式的兵力优势，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惧色。
黑泫回过神来，眉峰拧成一道深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事不宜迟！传我将令——城墙上所有箭楼、雉堞全数补满箭矢，滚木、巨石连夜搬运至城头各要害位置，不得有半点疏漏！
再令后勤营火速清点火油，每三丈城防配备两桶，点火器具随身携带，随时待命！”
“另外，所有守城将士各司其职，弓弩手即刻登城列阵，占据有利位置；
刀盾手守住城门内侧，严防敌军破门而入；
步兵沿城墙下通道待命，若敌军架梯攻城，即刻近战驰援，务必将敌人挡在城头之下！”
他语速极快，指令清晰明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稳定了城楼上略显慌乱的军心。
“是！属下遵命！”
身旁的副将蒙犽高声应下，转身便踏着急促的步伐奔下城楼。
城墙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传令声与脚步声，士兵们各司其职，搬运器械的、拉弓上弦的、加固城防的。
原本因震惊而沉寂的氛围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临战的紧张与肃杀。
城下的慕容烈勒住胯下乌骓马，目光扫过城头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他缓缓扯下面甲，露出一张冷硬如石的面庞，棱角分明，眼神狠戾，迎着城头的风，声如洪钟般直贯云霄：“城楼上的人给我听着！
我乃北燕大将军慕容烈！识相的即刻打开城门，束手投降，本将军或许还能饶尔等一命！”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十五万铁骑齐齐举兵，刀枪如林，寒光闪烁，映着刺眼的日光。
杀气腾腾的气势几乎要将空气都凝滞几分，压得城楼上的守军心头沉甸甸的。
“本将军念尔等皆是血性男儿，不愿多造杀孽！”
慕容烈语气稍缓，似在劝降，“降，则既往不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
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
他话锋陡然转厉，眼神狠戾如狼，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一旦攻破城池，本将军定要你们寸甲不留！鸡犬无赦！”
城楼之上，黑泫按刀而立，腰间的弯刀早已蠢蠢欲动。
他望着城下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那股扑面而来的威严与煞气，让他心头一震，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当即朗声喝道：“你就是北燕大将军慕容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却是助纣为虐之辈！”
慕容烈挑眉，指尖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刀鞘上的纹路被他摸得光滑，他冷笑一声，回应道：“正是本将军！
黑泫，你的名字本将军早有耳闻，罗刹族的英雄豪杰，可惜却明珠暗投，辅佐大梁这般将倾之国。
你若识趣，开城投降，本将军可以保证，不仅不会为难于你，相反，还会奏请我皇，封你为蛮荒王，统领西北之地，比在大梁受气强上百倍！”
黑泫听着慕容烈的劝降，喉间陡然溢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带着几分桀骜与嘲讽，在呼啸的寒风中格外刺耳。
他抬手按在刀柄上，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刀身，目光如淬了冰般直直刺向城下：“哼，奏请你皇？慕容将军怕不是糊涂了？
据我所知，北燕如今的军政大权，早已被郭开那奸贼一手独揽，朝堂上下皆是他的爪牙，满朝文武莫敢不从！”
他话音掷地有声，字字铿锵，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你口中的慕容云小儿，不过是郭开扶上台的傀儡皇帝！
政令不出深宫，兵权旁落他人，他连自身安危都难保，又何来权力封我为王？统领西北？
慕容将军这话，说出来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黑泫向前半步，衣袍被风卷得猎猎作响，眼神愈发锐利如刀：“你身为北燕皇室一脉，本应肩负起匡扶社稷、清除奸佞的重任，夺回属于皇室的权柄，还北燕百姓一个清明天下。
可你倒好，不思图谋复辟，反而甘为郭开鹰犬，助纣为虐，率大军侵犯我国疆土，残害无辜生灵！
岂不是认贼作父，助纣为虐？
你这般行径，与卖国求荣之辈何异？将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见北燕的列祖列宗？”
这番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刺慕容烈的痛处。
城下的慕容烈脸色瞬间铁青，原本冷硬的面庞因暴怒而扭曲，攥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到几乎要嵌进马鬃里。
黑泫的话，无不说到他的痛处。
此刻，就连他胯下的乌骓马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怒火，焦躁地刨着蹄子，鼻息喷出的白气愈发急促。
“小子休要胡言乱语！”
然后下一秒，慕容烈左右看了一眼之后，随即怒喝出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眼底翻涌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将人吞噬，“郭大人乃我北燕柱石，忠心为国，辅佐陛下稳定朝局，何来奸佞之说？你这是血口喷人，蓄意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