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死寂,只有沉重呼吸交织。南宫蝶控诉的泪水和手臂上刺目的血色,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卓倾城被暴戾和占有欲冻结的外壳,露出底下汹涌翻腾的懊悔与灭顶的心疼。那心疼如此尖锐,甚至盖过了他血液里依旧咆哮的独占宣言。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苍白脆弱,泪痕狼藉,唇瓣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破皮,手臂上那洇开的血色如同对他罪行的无声控诉。她眼中那份纯粹的委屈和失望,像滚烫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你明明……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 她带着泣音的质问,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混乱不堪的心上。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卓倾城眼底翻腾的黑暗剧烈地动荡、撕裂。那强行维持的、冰冷的掌控者姿态彻底崩塌。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粗重喘息后,他猛地低下头!
这一次,他的唇没有带着惩罚的暴虐落下,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混杂着懊悔与心疼的急切,重重地、却又带着一种笨拙的克制,印在了她手臂伤口上方、那片尚未被血迹沾染的、冰凉苍白的肌肤上!
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个烙印,一个无声的、带着痛楚的忏悔。
他的唇滚烫,带着微微的颤抖,紧贴着她微凉的皮肤。灼热的呼吸喷洒其上,激起一片细微的战栗。他闭紧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深深的阴影,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 他喉咙里滚动着模糊的音节,最终化作一声沙哑到极致的低语,破碎地逸出紧贴她肌肤的唇瓣,带着浓重的懊恼和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恐慌:
“别说了……南宫蝶……别说了……” 这低语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无措的哀求,哀求她停止那字字诛心的控诉,那控诉让他无处遁形,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施加给她的伤害有多深。
他的吻沿着她手臂内侧细腻的肌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赎罪般的缓慢,一路向上。避开了那刺目的伤口,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感受她脉搏的跳动,确认她的存在,也试图抚平那因他而起的颤抖。每一个轻触都带着沉重的懊悔和无法言喻的心疼。
最终,那滚烫而颤抖的唇,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印在了她微微红肿破皮的下唇上。不再是掠夺,而是一种带着痛楚怜惜的轻触,混合着血腥味和他滚烫的呼吸。
“疼吗?” 他抵着她的唇瓣,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询问。那两个字里蕴含的复杂情绪——懊悔、心疼、恐慌、以及那无法磨灭的、扭曲却浓烈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捧着她脸颊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了钳制),指腹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擦过她湿漉漉的眼角,抹去那滚烫的泪珠,动作笨拙而生涩,与他之前狂暴的模样判若两人。
南宫蝶在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痛楚懊悔的亲吻和触碰下,身体僵硬了一瞬。那小心翼翼的动作,那沙哑破碎的询问,那指尖擦拭泪水的笨拙温柔……这一切都与他方才的暴戾形成了最尖锐的对比。巨大的委屈和心酸再次汹涌而上,泪水更加汹涌。
“你说呢……”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控诉中却奇异地少了几分尖锐的恨意,多了几分被触动的脆弱,“你……你这个疯子……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用……” 她偏过头,试图避开他触碰眼泪的手指,动作却显得无力。
卓倾城因为她偏头的动作和那句“疯子”,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更深的痛楚。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激怒,反而更紧地追了过去,滚烫的额头再次抵上她的,鼻尖几乎相触,灼热的呼吸交融。
“闭嘴,” 他再次低吼,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强硬,更像是在命令自己停止那失控的伤害,“不许再动!不许……再流血!”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手臂上那片刺目的红,仿佛那是世间最可怕的景象。那强硬命令的背后,是再也无法掩饰的、因她受伤而升起的巨大恐慌和无措。他猛地收紧环住她的手臂,力道依旧不容拒绝,却不再是纯粹的禁锢,更像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带着恐慌的拥抱,仿佛只有将她紧紧锁在怀里,才能确认她没有因他的暴行而消散。
他再次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要将一切“错误”和“他人痕迹”都覆盖掉的急切,重重地吻住了她呜咽的唇。这个吻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奇异地混杂了方才的懊悔心疼和那深入骨髓的占有欲。
唇舌纠缠间,少了些暴虐的惩罚,多了些绝望的索求和一种近乎赎罪的标记,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隔绝所有可能伤害她(包括他自己)的威胁,也彻底抹去那个“哥”带来的所有不安。他吻得又深又重,带着一种要将她肺里空气都攫取的凶狠,却又在细微处泄露着那笨拙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疼,矛盾而激烈。
卓倾城那带着血腥气和绝望气息的吻,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揉碎,再重新塑造成只属于他的模样。唇舌间不再是单纯的惩罚,那深入骨髓的占有欲下,汹涌着无法抑制的、几乎将他心脏撕裂的疼惜。每一次吮吸都像是笨拙的安抚,每一次舌尖的纠缠都带着不顾一切的索求,仿佛只有通过这样最原始、最紧密的方式,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驱散那几乎将他淹没的恐慌——她手臂上刺目的红,她眼底的痛楚,还有那句将他钉死在“施暴者”位置上的“疯子”。
就在南宫蝶因缺氧而意识模糊、呜咽声被彻底吞没的瞬间,卓倾城猛地撤离了她的唇瓣,却没有放开她分毫。他滚烫的额头依旧死死抵着她的,灼热混乱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那火焰的核心,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