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临时休息室里，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
陈一莲坐在林浅和顾莹莹对面，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
她身上那件曾经价值不菲的连衣裙现在皱巴巴的，领口还有一块可疑的污渍。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来找你们。”陈一莲的声音嘶哑，眼睛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林浅优雅地交叠双腿，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兴味。
“确实很好奇。毕竟上次见面时，你还跟在林雨晴屁股后面，满脸谄媚。只不过林雨晴似乎不吃你那套了！”
陈一莲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那笑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是的啊，我不过是林雨晴身边一条狗，没用了就丢掉。”
她抬眼，眼底满是疯狂，“我来找你们就是不甘心她的真面目你们还不清楚。”
顾莹莹眉头微皱，她讶然道：“难不成你想说你被退婚跟她有关？”
陈一莲尖锐地出声：“没错，就是她！都是因为这个贱人，所以我未婚夫才会解除婚约，甚至她还让林玉清找政府的人搞我们。”
陈一莲声泪俱下地控诉：“当初在餐厅，她见到你们吃饭其乐融融，心里嫉恨万分，我不过是想帮她打探消息，结果她却当众给我没脸，还让林玉清断了跟我们陈家的合作。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放过。”
“害的我要跟一个五十多岁，有两个孩子的男人联姻，为了家族，我也就算了，认命了。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都这样了，还让林玉清把我们逼近绝路。”
陈一莲的双手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刻骨的恨意。
顾莹莹看着她的惨样，忍不住道：“原来是因为她啊，难怪这么突然。”
她一出声，陈一莲的目光立马锁定了她，发出嗬嗬的声响。
“顾小姐，你跟林雨晴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她是你的好朋友，是吗？但是如果我跟你说，她所谓的帮你，不过是她设计好的，你还会认这个朋友吗？”
顾莹莹脸色大变，“什么？”
林雨晴能接近她，并且成为她的好朋友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当初她出事，林雨晴帮助了她。
可现在，陈一莲却说这一切都是林雨晴设计的？
顾莹莹只觉得荒谬无比。
她的无意识地抓紧了林浅的胳膊，指节泛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而林浅则挑挑眉，觉得似乎让顾莹莹彻底对林雨晴失望的机会来了。
这个陈一莲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吗？
“你……你在胡说什么？“顾莹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瞳孔已经不受控制地扩大，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胡说？”陈一莲冷笑，看向顾莹莹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悯，“我胡说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当初还是我帮她的小忙，后面她跟你关系忽然突飞猛进，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事情是用在了你的身上。”
陈一莲甚至精准地说出了时间地点。
顾莹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林浅连忙扶住她，看着惨白的小脸，心疼道：“呼吸，呼吸，你先缓缓。”
看着顾莹莹脆弱的模样，陈一莲只是冷笑。
“除了这个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都来问我。还有你——”陈一莲转向林浅，“她私底下说了很多你的坏话，恨不得你去死。”
林浅面无表情，“这我早就知道，而她也这么做了。”
陈一莲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嗤笑，“这也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顾莹莹脸上的泪水哗哗而下，崩溃万分，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顾莹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浅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泪，语气温柔却带着尖锐之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姓顾，顾家的顾，你有她想要的资源跟地位。”
顾莹莹茫然地看行林浅，其实这个答案，她不知道吗，她知道的，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所有人都是这样，所有人接近她都是为了顾家的一切。
她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破碎的躯壳。
陈一莲冷眼旁观，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而林浅则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上顾莹莹的后背，温柔地拍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莹莹，看着我。”林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顾莹莹缓缓抬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林浅的脸在她眼中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林雨晴。”林浅的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至少，我不是。”
顾莹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住。
林浅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跟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是顾家的大小姐，而是因为你是顾莹莹——那个笑起来很可爱，跟我斗嘴会气红脸，惹我生气巴巴地过来哄我的顾莹莹。”
还有，她没说的是，前世她最黑暗最崩溃的时候，顾莹莹给她带来的温暖跟光芒。
顾莹莹的瞳孔微微收缩，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那么空洞。
“你……真的不是因为顾家？”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林浅笑了，那笑容不是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而是真实的、温暖的。
“如果我是为了顾家，那我早就该去巴结你哥哥了，不是吗？”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手指轻轻点了点顾莹莹的鼻尖，“可我想跟你做朋友，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人。”
顾莹莹怔住了，眼泪再次落下，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释然、感动、甚至是庆幸。
她猛地扑进林浅怀里，紧紧抱住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谢你……”她的声音闷在林浅的肩头，带着哭腔，却不再颤抖。
林浅轻拍着她的脑袋，像是安抚受伤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