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便是你这般的女子,也要选我。”
闻言,姜窈的手紧紧拽住衣裙,心里暗骂:这个狗贼!听墙根就算了,还当我面提!
但还是强撑着体面,挤出一个客气又疏离的笑,“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练琴。”
说罢,姜窈飞快地福了福身子,转身至门边。
门朝内打开的片刻,贴在门上的展凌、展封二人失去重心,当着姜窈的面一个踉跄。
“这……这门真门啊!”展封勉强站定,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门框,得到展凌肯定地点头,“确实确实,好门啊!好门!”
姜窈抿嘴,侧身从二人中间走过,步子急匆匆地朝着姜府去了。
谢灼双手抱于胸前,走至门口,盯着少女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脑海中全是她方才同萧承赫说过的话,脸红之际,忽而有些愧疚:尽管她对我有意,可我心中已有她人,既如此,便只能保她顺遂无虞。
想到这儿,谢灼的神情冷了下来。
“主子,我们要给姜姑娘送些膏药吗?我方才见她的手心……唉,这林姑娘下手了真狠!”展凌叹了口气。
展封伸手摸着下巴,假装思索了一阵后点头道:“要我说,姜小姐是铁了心要嫁给主子的。便是挨几戒尺,我看她也心甘情愿!”
“为何?同我仔细说说!”展凌凑上前,满眼期待地等着展封开口。
身后的谢灼觉得二人聒噪,倒并未开口阻止展封。
只是自顾地走在前头,耳朵却一直听着展封复述方才的情形。
路过姜淮院中时,恰好看见姜窈从柴房将自己身边的婢女扶了出来,“那丫头伤得不轻啊。”
谢灼话音落下,展凌用手肘撞了撞展封,“主子这是关心姜小姐呢!”
展封有些怀疑:难道不是在说姜小姐怀中的婢女吗?那婢女眼瞅着只剩一口气了!
谢灼站在廊下,见姜窈单薄的身子,如今还要撑着婢女回院中,“展封,待会儿送些药过去。”
“是,主子。”展封应下,半晌又开口道:“主子,太子殿下只怕没那么轻易就放过姜小姐。”
谢灼闻言轻笑,“那丫头也不是吃素的。”
脑海中闪过姜窈手中那枚藏于衣袖中的银针,谢灼似笑非笑地开口:“去查一下姜家两位大人什么时候回府。”
展封领命,谢灼又道:“知会蒋弋,备些好礼。”
——
姜窈前脚刚回到院中,姜语身边的竹霖后脚便跟了过来。
“表小姐莫怪,姨娘和姑娘陪着老爷去祭祖前交代过我,若是表小姐遇上什么麻烦,便递消息给她们……”
竹霖瞧着姜窈憔悴,她怀中的夏枝也被打得青紫,当下就红了眼,语气带着哽咽。
姜窈摇头:“无妨,这些事防不住,你不用太伤怀。”
竹霖擦了擦泪,点头走到夏枝身边,搭了把手将夏枝扶起。
“我们姑娘如今已然起程了,想来两匹快马换着骑,明日便能回府。”竹霖道。
姜窈耳边响起几声飞于瓦上的声响,朝着竹霖道:“有劳你帮我扶夏枝去屋里,我去寻些药来。”
见竹霖扶着夏枝进了屋子,姜窈才抬头打量起来。
展封见姜窈如此,想来已然发现了自己,便直接从高墙跃下,站在院中的梨花树前。
“谢侯还有事交代?”姜窈看着展封从怀中掏出几瓶药。
“姜小姐,这是我们军中最好的药。”展封将药放在树下的石桌上,“主子说您今日伤得不轻,需好生休养,明日我还会过来,给姜小姐送些补品。”
闻言,姜窈伸出手指了指墙角,带着几分疑惑。
展封见状,摇摇头,“不不不,明日我定是走正门!”
姜窈放心地点点头,见展封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什么事吗?”
展封挠头,难为情道:“我跟了姑娘许多日,自认为藏得很好,不知姑娘如何发现的我?”
“大概是因为你看热闹的时候太沉不住气吧。”姜窈无奈的笑笑,想到这些日子展封飞檐走壁的样子,若是无事还好,但凡院中有些吵闹,他的动静都会大些。
展封若有所思地点头,“展封明白,姜小姐快去休息吧,这些药今夜擦上,明日就能好大半。不出半月,定然痊愈!”
“谢啦。”姜窈将桌上的药拿起,放在鼻间闻了闻,倒是没什么异样。
本想问问展封这些药可都是一个药性,可回头只剩下空空的院子。
——
天堪亮的时候,姜窈已然穿戴齐整,朝着雅德堂去了。
玲若见今日是姜窈自己来的,有些奇怪,“何故自己来的?你那个婢女呢?”
姜窈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先恭敬地跪地行了礼后方才起身道:“夏枝……昨日受了寒,今日身子不爽利,我便让她在院中休息。”
玲若觉得她今日的模样有些怪异,但并未追问。
依着规矩,姜窈先得学习宫中贵人们的礼仪,只是今日膝盖肿得厉害,头顶茶碗寸步走时,只觉得难受的厉害。
大概是姿势有异,玲若姑姑手中的戒尺只是轻轻朝着小腿落下,姜窈便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
随着头上的碗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姜窈脸上慌乱的神色渐浓。
“这是怎么了?”玲若有些不解,分明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劲儿。
玲若先是伸手往姜窈腿上一探,摸至膝盖处时,姜窈忍不住喊痛,但很快又咬牙忍住。
“掀开!”玲若语气严厉,姜窈唯唯诺诺地将衬裤推至膝盖上,露出大片泛血的青紫色伤痕。
玲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惊吓:“谁人做的?”
姜窈抿嘴不语,玲若一把拽过她的手,不料姜窈难忍疼痛,又是一声吃痛的闷哼。
玲若这才发现姜窈的手心比其膝盖伤得更厉害,有些细小的伤口处还混杂着血水。
“究竟是何缘故?竟将好生生的小姐伤成这样!”玲若眼下有些心疼,与姜窈相处多日,知她并不是全然没有礼数之人,相反性格稳重,心地良善。
“难怪太妃叮嘱,与其教你礼仪规矩,不如教你如何护住自身!”玲若红眼,朝着姜窈的手心吹了吹,“你不要再为他们遮掩,这被打得没一块好肉!便是囚犯也得治了罪才受罚,你素来乖顺,到底是谁将你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