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蹙眉：“绫儿，你的意思呢？”
朱绫扬声唤道：“凤辰奕。”
“属下在，请殿下吩咐。”
凤辰奕如一支火红利箭，疾驰而至，立在朱绫身前。
朱绫道：“你亲自带着他们去拿人，务必让证人平安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是！”
凤辰奕重重点头，转身抓起锦衣卫头目的衣领，施展凌波微步，犹如一阵旋风般冲着城西而去。
马皇后也回过神来，面色肃然道：“传本宫懿旨，从这一刻起，任何都不得离开皇宫一步，直到所有的真相揭晓。”
朱绫和马皇后如此严防死守，让吕氏面如死灰，满心绝望。
此前她花费不少心力，买通了几个御前的宫人。
本想着让其中一个偷摸溜出去，抢先一步去城西杀人灭口。
万万没想到朱绫如此机警细密，连半分空隙都不给她钻。
若是真让锦衣卫把关键证明带来，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吕氏越想越心慌，心中暗恨不已。
曹流芳这个死贱奴，竟敢在这关键节骨眼上出卖她，还敢将她当年做的事情抖出去，实在可恨。
吕氏聪明多智，就算没有一万个心眼子，至少也有七八千。
眼下被逼入绝境，她脑子高速旋转，却怎么也想不出脱困之策。
只能寄希望于所谓的人证不是什么关键人物，那样凭着自己的巧舌诡辩，还能将这一劫糊弄过去。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猛地红影一闪，道：“殿下，人来了。”
朱绫点了点头:“辛苦了！”
朱元璋忙道：“人在哪儿，快传进来。”
“是！”
下一刻，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被带了进来。
这妇人穿着陈旧的衣裳，头发却梳得齐整，上来端端正正给朱元璋、马皇后行了个大礼。
朱元璋问道：“你是谁？”
这妇人恭声答道：“奴婢是伺候太子妃的宫人，当年太子妃生下嫡次子，身体百般不适，便说凤阳老家有一种药，对坐月子妇人的疗养很有成效，东宫暗流涌动，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太子妃对其他人都不放心，所以让奴婢亲自去走一遭，哪知奴婢刚把药寻到，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竟听到了太子妃娘娘的死讯。”
朱元璋听她这么说，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忙道：“抬起头来，让咱看看。”
“是！”
这妇人依言抬头，露出一张温和慈祥，却十分大众的面孔。
朱元璋日常见的人，都是数一数二重量级的，像这妇人这样的小角色，几乎是略过就忘，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孔，始终没什么印象。
马皇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即认出：“你不是一般的老宫女，是随太子妃陪嫁入东宫的，是常氏的乳母叫……叫刘盼娣……”
这妇人，就叫刘盼娣。
刘盼娣对着马皇后磕了个头：“皇后娘娘记性真好，奴婢正是刘盼娣。”
马皇后亲自盖章认证刘盼娣的身份。
朱元璋自然是相信老妻的，不怀疑刘盼娣是曹流芳随便找来诬陷吕氏的。
朱标听到刘盼娣这个名字，也跟着认出：“没错，刘妈妈正是常氏的奶娘，当年常氏生下允熥那孩子后，气血两亏，卧床不起，当时儿子就觉得怪怪的，太子妃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但伺候她的宫人也十来个，一时间也想不起，时间一久，就给忘了。”
刘盼娣含泪道：“当时奴婢听说太子妃的死讯，做梦都不敢相信，就在这时，奴婢忽然想起，太子妃在奴婢离宫之前，给了奴婢一个荷包，要奴婢好好收着，若是哪天她出了变故，就把荷包打开，于是奴婢忍着悲痛打开荷包，里头的内容却让奴婢胆战心惊，奴婢深知，东宫已成虎穴，要是再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便慌忙掏出京城，一路逃到凤阳躲起来。”
朱元璋听得心惊，追问道：“常氏在荷包里写了什么，快快说来？”
刘盼娣道：“太子妃以绝笔信的方式告诉奴婢，若是一年之内，她有死讯传出，就一定是被人给害死了，东宫里有人看不惯她占据正妃之位，只有让她死了，那个人才能成为正室，她的儿子才能成为嫡子，将来继承大明江山，主宰天下，谁知，连一个月都不到，太子妃就撒手人寰了……”
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刘盼娣没有嫁人，一辈子无儿无女的。
刘盼娣便将常氏这个一手奶大的孩子视若自己的亲生女儿，言到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她双眸含恨，伸手指着吕氏：“而这个害死太子妃的真凶，就是她吕氏。”
吕氏眼神闪躲，震怒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害死太子妃呢？好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竟敢蓄意污蔑我，是谁收买这样栽害我的？”
刘盼娣连连点头道：“奴婢不敢撒谎！奴婢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是真，若有一句掺假，五雷轰顶，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太子妃常氏，真是被吕氏害死的。”
朱绫趁机道：“吕氏心计阴毒，野心勃勃，从她陷害我娘，欲将我母女除之而后快，便可见一斑，刘妈妈所言必然是真。”
就算不是真的，她也必须坐实吕氏的罪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吕氏必须死！
朱标脸色都变了：“吕氏，告诉我，常氏是不是你害死的？”
吕氏怎么可能招认？
她睁着无辜的双眼，大喊‘冤枉’：“殿下，妾身伺候了您那么多年，给你生了三个儿子，妾身是什么人，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太子妃身份尊贵，父亲是开国功臣常遇春，舅舅是悍将蓝玉，拥有庞大的淮西武将集团势力做后盾，妾身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害她呀！”
说着，她恨恨瞪了刘盼娣一眼：“太子妃产后身子虚弱，这贱婢不贴身伺候着，反而跑去凤阳寻什么药，一听就知道她在鬼扯。”
刘盼娣一噎：“你、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