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在小巷里穿行，主路的喧嚣与热闹都被甩在了后面。
主路上人多拥挤，没那么好移动，想要迅速消失，恐怕只能穿行这条最近的巷子。
姜宁如此推测，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往前走。
左拐右拐了几次之后，巷子走到了尽头。
左手边是一家农户，猪圈里发出咕咕的动静。
姜宁不肯死心，又往前走了走，这才发现巷子尽头还有条小岔道，而此时，那小岔道里正站着两人。
陆飞雁她自是认得，可对面那个披着斗笠，脸色黢黑的中年男人，她却从来没有见过。
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刻涌上心头，姜宁感到心脏砰砰直跳。
前世的陆飞雁总是再神通广大，却是大部分时间里待在内宅，而外面的一些脏事总要有人替她去办。
因而她总怀疑陆飞雁在王府之外还有同伙，可惜直到她死都没能揪出这个人。
会不会是这个人呢？
正当她猜测时，陆飞雁开口了。
“你怎么会在这？”陆飞雁的语气很差，脸色也很难看。
那男人不但不生气，却是笑了：“当然是来找你了，老天有眼，我在王府外面蹲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等到你了。”
“你跟踪我？！”陆飞雁瞪着他，脸色越发难看了。
男人却发出一声冷笑：“我的好侄女，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不能不管自己的亲叔叔啊。”
亲叔叔？
姜宁并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个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陆飞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男人的笑也顿时收敛：“出了那事之后，樊城我是待不下去了，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跑了，要么你再王府给我谋个差事，要么我不介意去王府里说道说道……”
“够了！”陆飞雁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他，“王府不是我说了算的！”
男人面色一沉，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陆飞雁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鲜血瞬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流了满脸。
姜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陆飞雁口中的，跌落山坡撞到了石头留下的伤口。
陆飞雁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还没等回过神，那男人冲过来，又朝着她的肚子猛踢了一脚。
“死丫头，别给脸不要脸！”男人嘴里骂骂咧咧，抬脚又要踹过来。
“这些都是当家主母说了算，等我坐上了王妃之位，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在那一脚落下前，陆飞雁喊出了这一句。
男人的动作一顿，随后冷笑：“你当我傻啊？我都打听过了，那王妃一家可是救过王爷的命，那王爷发誓一辈子不休妻不纳妾，全京城都知道！你啊，连当通房丫头都不配！”
听着他的话，陆飞雁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那个贱人算什么东西，只要我想要，王妃之位唾手可得。你与其在这威胁我，不如帮我一起除掉那个贱人，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没有？”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转着眼珠子思考：“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陆飞雁反问。
男人再次笑了：“你想让我怎么做？杀了她？还是……”
姜宁听在心里，只觉得心惊，原来陆飞雁早在这时就已经想置她于死地。
她还想再听下去，这时农户却传来开门的声音，姜宁只好蹑手蹑脚地暂且躲进一旁的干草堆后面。
“谁在说话？”
出来的是一个农妇，眼睛往拐角边瞥去。
陆飞雁看向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去处理干净！”
男人快速走了出去。
“你什么人啊？怎么跑别人家门口……唔……”
农妇话还没有说完，那男人已经冲了上去，掏出匕首对准了农妇的腹部连捅几刀。
姜宁躲在草堆后刚好目睹这一切，唯一能做的只有捂紧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娘！”
稚嫩的声音响起，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从房里跑了出来。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不久，孩童没了声音。
男人随后走进了屋子，再出来时，火光染红了整个房屋。
……
姜宁不知道自己在草堆后面待了多久，直到男人和陆飞雁都离开了，确定不会再返回来，她才穿过院落走了出去。
看到那妇人和孩童的尸体，姜宁的心里狠狠一紧，却也下定了决心。
这些人根本就是禽兽，视人命如草芥。
她一定要让这些人自食恶果，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无辜的人。
入夜，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啊！”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在院落内响起，在不算安静的王府内也格外清晰。
姜宁跌跌撞撞地走近，只见火光之中，孙婆子站在台阶上，满脸的洋洋得意，而她的目之所及，长凳上正趴着一人，另一个仆妇则举着长板一下下砸在那人身上，每砸一下都会传来惨叫，鲜血已浸红了衣摆。
“夏香！”
看清长凳上的人之后，姜宁目眦欲裂，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了上去。
还不待她跑近，两个婆子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滚开！”姜宁厉声训斥。
“王妃……”夏香虚弱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却是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宁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眼眶酸痛得厉害。
“放了她！”姜宁看向孙婆子，目光凌厉。
孙婆子却是冷笑了一声：“王爷赏了这贱婢三十大板，您可不要叫我们为难啊。”
说话间，板子再次落下，夏香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姜宁再顾不得其他，使出吃奶劲推开两个婆子，便朝着那执板子的婆子猛冲了过去。
用力之大，姜宁直接和那婆子一起摔倒在了地上，那婆子没有防备，“哎呦”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姜宁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刻晃悠着爬起来，将那板子从婆子手中夺去，一边将夏香护在身后，一边挥舞着板子，发了狠地看着要凑过来的人：“谁都不准过来！”
“王妃……”夏香看着挡在身前的姜宁，泪水从脸颊滑过。
“你闹够了没有！”
就在这时，男人威严而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