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之眼的灰雾如粘稠的沥青，在熵能炉的轰鸣中翻涌成螺旋状的漩涡。沈清欢的混沌羽翼划破雾霭时，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种带着体温的生物胶质。她下意识地缩回手，却见羽翼尖端沾着的胶质正发出幽蓝荧光，在黑暗中勾勒出类似 dNA 双螺旋的纹路。
“小心，这些是源堡的‘记忆黏液’。” 熵暗之主的声音从雾霭深处传来，他的银发此刻化作流动的汞水，在地面聚成一个人形轮廓，“每一滴都封存着上古天道的分裂实验记录。”
陆昭然的清霜剑出鞘三寸，剑刃上的 “劳逸结合” 符文与黏液产生共振，映照出远处的景象：成百上千个培养舱悬浮在基因库的穹顶下，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沈清欢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她们的眉心嵌着菱形的熵能结晶，结晶的颜色从浅蓝到深红不等，仿佛对应着某种未被破译的情绪光谱。
“这些是……” 白无霜的冰魄护身符突然发烫，她的冰系灵脉与最近的培养舱产生共鸣，舱内克隆体的睫毛上竟凝结出与她相似的冰晶，“为什么她们的灵脉波动和沈姑娘如此相似？”
苏璃的灵械阵盘发出刺耳的警报，三百六十个齿轮同时倒转：“基因匹配度 99.7%，但熵能结晶的频率差异明显。看这个 ——” 她调出其中一个培养舱的光谱分析，“编号 S-001 的克隆体携带‘绝对奋进’属性，而 S-187 则是‘极端摆烂’。”
红绡的赤焰鞭甩动，火星溅在防护雾上，竟激起一阵类似玻璃碎裂的声响。防护雾逐渐消散，墙面上的上古铭文在灵火的映照下显现：天道第七次分裂实验 —— 摆烂人格培育计划。每个字都刻着深深的爪痕，仿佛书写者在经历巨大的痛苦与矛盾。
“第七次分裂……” 沈清欢的道典自动翻开，空白页上渗出柳如烟的笔记，“妈妈在源堡的实验记录里提到过，上古天道为了突破序列 0 的瓶颈，试图分裂出‘完美人格’，却创造出无数极端个体。”
全息投影在此时激活，柳如烟的影像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咖啡香气浮现。她穿着白大褂，工牌上的编号 “307” 与沈清欢曾经的工位号 “703” 形成镜像。投影中的她正用镊子夹起一枚熵能结晶，指尖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欢，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妈妈已经完成了‘基因牧羊人’的使命。” 柳如烟的声音混着背景中的仪器嗡鸣，“这些克隆体不是武器，是天道学会‘平衡’的钥匙。每一个极端人格，都是理解人性的重要切片。”
投影突然扭曲，画面切换到一个充满粉色光晕的培养舱。舱内的克隆体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罕见的双色 —— 左眸是混沌的黑金色，右眸是纯粹的冰蓝色。沈清欢认出，那是她与白无霜的灵脉混合形态。
“这是第 307 号实验体，融合了‘摆烂’与‘奋进’的双重基因。” 柳如烟的指尖抚过培养舱，“她本该是最完美的平衡载体，却在觉醒前被影阁破坏了灵脉链接。”
白无霜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想起在冰原星时，自己的左半身曾因能量融合出现冰晶纹路。那些纹路的走向，竟与眼前克隆体的灵脉分布完全一致。
“影阁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璃的血灵鞭缠绕着暗红色雾气，“这些克隆体对他们有什么价值？”
熵暗之主的汞水形态突然分裂成十二道流光，分别指向十二个不同的培养舱：“因为每个克隆体都是打开源堡底层的钥匙。影阁想集齐所有极端人格，创造出能掌控全宇宙的‘天道傀儡’。”
话音未落，基因库的警报突然响起。十二个培养舱同时破裂，克隆体们如断线的木偶般坠落，她们眉心的熵能结晶发出刺目的红光，在地面投射出影阁的蛇形咒文。S-001 号克隆体率先起身，她的指尖凝结出灵脉尖刺，眼神中充满对 “效率” 的疯狂追求。
“清除所有低效个体。” 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机械感，“根据影阁法则第 47 条，摆烂即原罪。”
沈清欢的混沌羽翼本能展开，却在接触克隆体的瞬间被弹开。她这才发现，这些克隆体的灵脉表面覆盖着一层镜像防御，会将任何攻击转化为对应属性的能量反弹。S-187 号克隆体打了个哈欠，她的熵能结晶释放出大量瞌睡波，让红绡的赤焰鞭险些从手中滑落。
“她们的能力是属性复制！” 陆昭然的清霜剑划出防御结界，“红绡，用火焰的反义词试试！”
红绡一愣，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她收起赤焰鞭，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冰淇淋机 —— 那是她在蒸汽朋克宇宙淘来的战利品。机器运转的嗡鸣中，一团团寒气扑面而来，在克隆体们的脚下聚成冰面。
“尝尝这个，绝对低温的摆烂攻击！” 她得意地甩出冰淇淋，却见 S-187 号克隆体眼睛一亮，竟伸手接住了甜点。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克隆体们的熵能结晶在接触冰淇淋的瞬间开始融化，她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困惑，仿佛在体验从未有过的 “无意义快乐”。S-001 号的灵脉尖刺碎裂成光点，她望着自己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们的程序里没有‘享受’的模块。” 苏璃的灵械阵盘显示克隆体的脑波频率正在紊乱，“沈姑娘，试试用混沌之力唤醒她们的自我意识！”
沈清欢点头，混沌羽翼在身后展开成阴阳鱼形态。她轻声哼起地球的摇篮曲，那是柳如烟在她小时候常唱的调子。奇妙的是，克隆体们的熵能结晶开始随着旋律轻轻震颤，仿佛在呼应某种遥远的记忆。
S-307 号克隆体最先做出反应。她踉跄着走向沈清欢，眼中的双色瞳孔逐渐融合成柔和的紫色。“我…… 是谁？”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沈清欢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一缕混沌之力注入她的眉心。克隆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的强光、培养舱的营养液、影阁首领的冷笑…… 最后，是柳如烟温柔的脸。
“你是独立的个体，” 沈清欢轻声说，“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其他克隆体纷纷效仿，她们的熵能结晶相继碎裂，露出底下跳动的灵脉核心。影阁的控制程序在自我意识的觉醒中崩溃，化作无数 “KpI 报表” 的碎片，飘落在基因库的地面。
熵暗之主的汞水形态重新聚成人形，他抛着一枚克隆体的熵能结晶碎片：“恭喜你，小丫头。你刚刚教会了上古天道什么是‘人性’。”
沈清欢望向基因库的深处，那里还有更多未被激活的培养舱。她知道，这场关于 “自我” 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她让三十六个灵魂找回了选择的权利。
白无霜的冰魄护身符恢复了往日的清凉，她看着 S-307 号克隆体与沈清欢相视而笑，突然明白柳如烟所说的 “平衡” 究竟为何 —— 不是消灭对立，而是让每个灵魂都能在极端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坐标。
“现在怎么办？” 洛璃踢了踢地上的影阁残片，“这些克隆体需要一个容身之所。”
沈清欢的道典自动生成一份文件，标题是《弹性文明宪章》。她将宪章分发给每个克隆体，看着她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你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宇宙，用自己的方式定义生活。但记住 ——”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基因库的上古铭文，“摆烂不是逃避，奋进也不是枷锁，真正的自由是选择的权利。”
当第一缕太初之眼的光芒渗入基因库时，克隆体们陆续踏上了各自的旅程。S-001 号选择了赛博修仙宇宙，她说想看看 “效率与道心能否共存”；S-187 号则跟着红绡去了蒸汽朋克宇宙，扬言要 “把所有工厂改造成冰淇淋店”。
沈清欢站在基因库的中央，望着空荡荡的培养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柳如烟的投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她的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 那是沈清欢在地球时的毕业照，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阿欢，你的存在就是妈妈最骄傲的‘摆烂实验’。”
“妈妈，” 沈清欢轻声说，“我会让这些克隆体知道，生命的意义从来不是被定义，而是自由生长。”
熵暗之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得的认真：“你已经做到了，小丫头。源堡的底层正在记录这一刻，作为‘多元宇宙共生’的开端。”
陆昭然走到她身边，清霜剑轻轻点地，在地面划出一个小小的平衡符号。“接下来去哪？” 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沈清欢笑了，她展开混沌羽翼，羽翼尖端的时空涟漪纹路与基因库的铭文产生共鸣。远处，某个平行宇宙的平衡灯塔突然亮起，那是来自洪荒摆烂宇宙的信号，祖巫们又在不周山开起了麻将大会。
“去下一个需要平衡的地方。” 她说，“也许是某个被‘绝对效率’统治的星系，也许是某个‘绝对摆烂’的废墟。但无论哪里 ——” 她望向陆昭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都会带着选择的自由，重新点亮那里的星空。”
基因库的大门缓缓打开，太初之眼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沈清欢带头走出大门，身后跟着她的同伴们，每个人的身影都被光芒镀上一层金边。在他们身后，基因库的墙壁上，上古铭文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柳如烟的全息签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平衡不是终点，而是无数个开始。”
这一天，源堡底层的基因迷宫迎来了它的第一位真正的访客。沈清欢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多少挑战，但她确信，只要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存在，宇宙就永远有希望。而她，将永远是这个希望的守护者，带着母亲的遗志，带着同伴们的信念，在摆烂与奋进的永恒循环中，书写属于平衡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