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忍不住唤了一声：\"儿子，你还不休息？\"
叶浩澜头也不抬，\"我不累。\"他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柳氏望着儿子眼下淡淡的青黑，欲言又止，她最终只是轻叹一声：\"那...别忙太晚，早点休息。\"
直到后半夜，叶浩澜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睡觉。躺在床上，他满脑子都是明天的狩猎——大雪山里会不会有传说中的雪狐？大姐教的新箭法能不能派上用场？翻来覆去到东方泛白，他索性一骨碌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开始打包行装。
天刚蒙蒙亮，柳氏推开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叶浩澜正在院中，他脚边摆着几个油纸包，隐约能看出里面是腌好的肉干和面饼。
\"儿子，你一夜没睡？\"柳氏急忙上前，伸手拂去儿子肩上的晨露。
叶浩澜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睡了，刚起来没多久。\"
柳氏刚要开口，就听儿子抢先道：\"习惯了，每天都这个点起来。\"他利落地将短刀插回刀鞘，看了一眼叶如云紧闭的房门，问道：\"她还没起？生病了？\"
柳氏眼神闪烁了一下，拢了拢鬓角散乱的发丝：\"应该是吧，这几天她也累坏了。\"她刻意避开儿子探究的目光，\"娘跟你过去就行。\"
晨雾中的食堂热闹非凡。蒸笼揭开时腾起的白雾在朝阳下泛着金光，十几个妇人正在忙碌地准备早膳。叶浩澜一进门就看见虎子他们几个已经在帮忙劈柴了，几个少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兴奋与黑眼圈。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婶一边揉面一边打趣，\"这帮皮猴子居然不用人叫就来了！\"她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面团在她掌心不断变换形状，渐渐变得光滑柔韧。
李婶正在大铁锅前翻炒腌菜，菜籽油的香气混合着辣椒的辛香扑面而来。见孩子们来了，她麻利地掀开旁边的小锅盖：\"快来尝尝新熬的骨头汤！\"乳白色的汤面上浮着金黄的油花，几段葱白在汤中沉浮，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叶浩澜凑过去深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一夜的疲惫都被这香气驱散了。他接过李婶递来的汤碗，小心地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浓郁的骨髓香瞬间在口腔炸开，带着微微的胡椒辛辣，顺着喉咙一路暖到胃里。
\"好喝！\"少年们异口同声地赞叹，捧着碗像一群快乐的小狗。
得知孩子们要去狩猎，妇人们立刻忙碌起来。王婆子从地窖搬出腌好的咸鸭蛋，一个个用草纸包好；春桃将新烙的葱油饼切成三角块，每块都用油纸仔细裹住；张婶则取出了珍藏的野蜂蜜，均匀地抹在刚出笼的发糕上。
\"带着路上吃。\"张婶将包好的发糕塞进叶浩澜的行囊，粗糙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少年的掌心，带着长年劳作的茧子，\"山里头冷，记得把干粮贴身放着，别冻硬了。\"
叶浩澜点点头，突然瞥见柳氏正在角落和面。她的动作虽然生疏，却格外认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不一会儿，她端出一盘金灿灿的油炸果子，有些形状歪歪扭扭的，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娘第一次做...\"柳氏有些局促地搓着围裙，\"可能不太好看...\"
叶浩澜直接抓了一个塞进嘴里。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露出里面软糯的红豆馅，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好吃！\"他含糊不清地称赞，又往行囊里塞了几个。
晨雾散尽时，一行人终于踏上了进山的小路。叶如意走在最前面，猎装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腰间的短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少年们紧随其后，每个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脸上写满了期待。
\"嘘——\"叶如意突然抬手示意。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只肥硕的野鸡正在啄食野果，鲜艳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叶浩澜和虎子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取下弓箭。两支箭几乎同时离弦，带着破空声没入草丛。野鸡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箭矢精准地贯穿了它的脖颈。
\"漂亮！\"叶如意赞许地拍拍两人的肩，\"晚上加餐。\"
随着深入山林，少年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有人负责驱赶猎物，有人包抄退路，叶如意则在一旁指导射击角度。到日头西斜时，他们已经收获了五只野鸡、三只野兔，还有一窝新鲜的鸟蛋。
暮色四合，众人选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扎营。虎子带着两人去捡柴火，叶浩澜则负责处理猎物。他熟练地给野鸡拔毛去内脏，刀刃在鸡骨间灵活游走，不一会儿就将整鸡分解得干干净净。
\"大姐，这个怎么做？\"叶浩澜举起一只肥美的野兔。
叶如意从行囊里取出几个小陶罐：\"试试这个。\"她揭开盖子，一股复杂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豆瓣酱的咸鲜、香料的辛烈、蜂蜜的甜润完美融合，还带着些许果木的烟熏味。
少年们七手八脚地将兔肉涂抹均匀，架在篝火旁的烤架上。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的烟雾裹挟着诱人的香气，引得众人直咽口水。
与此同时，叶如意正在准备菌菇鸡汤。新鲜的松茸切片后放入滚水中，立刻舒展成漂亮的扇形；野山参的根须在汤中轻轻摆动，释放出淡淡的药香；几颗红艳艳的枸杞浮在汤面，像散落的宝石。
\"看好了。\"叶如意变戏法似的摸出几片干荷叶，将腌制好的整鸡包裹起来，再糊上一层湿泥巴，\"这叫花鸡最讲究火候。\"她小心地将泥团埋进篝火边缘的热灰中，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