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齐彻一脸笃定的看着楚青娘。
就在他以为楚青娘一定会低头的时候,却见对方突然冷笑了一声,转头朝着杜有为道:“民妇有冤情,想要状告当朝状元齐彻!”
此言一出,堂外的百姓们瞬间炸开了锅。
杜有为一个不注意,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娘勒,赶紧来个人救救他吧,当朝嫡公主要朝着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告状,他杜有为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公……楚娘子,你要状告什么?”杜有为激动之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把‘公主’二字给叫了出来。
好在关键时刻,他及时改口了。
齐彻总觉得今天杜有为的反应不太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况且眼下,更让他震惊的是楚青娘的态度。
她竟然不惜鱼死网破,想要当堂状告自己。
真是倒反天罡!
齐彻冷笑了一声,掀起衣袍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寒冰。
“不知所谓!我倒要看看,你能列举本官什么罪状。”
这时,只见楚青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当众展开:“大人请看,这是齐彻当初在求娶我的时候,亲自写下的承诺书。”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岳父大人在上,小婿齐彻在此立誓,此生若有负青娘,必遭天打雷劈!”
“你——”
齐彻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东西,一时间表情僵在了脸上。
紧接着,楚青娘字字清晰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三年前,你穷困潦倒,是我变卖嫁妆供你赶考,你母亲重病在床,亦是我侍奉汤药,寻来名医诊治。”
“后来,你高中后,另娶高门贵女,我提出和离,你却派人看守,将我软禁,并断了我院子里的供应和吃食,甚至默许你的新婚妻子屡次前来挑衅和羞辱,抢夺我的院子和铺子,还抓走我铺子里的掌柜。
齐彻,我今日来此,其一为休夫,其二,便是要告你!”
她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大堂里,让周遭的百姓们纷纷对齐彻是唾弃不已。有的甚至在举手抗议,说要将齐彻这样的渣男赶出江南城。
“一告,你停妻再娶,触犯《大楚律》。”彼时朝廷有令,男子不能停妻再娶,否则,便是触犯律法,要削去官身,至少要过三年后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百姓们见她来真的,纷纷来了精神,竖起耳朵。
紧接着,只听见楚青娘又道:“二告你背信弃义,虐待发妻,纵容妻妾相残,以饥饿、囚禁之刑虐待发妻,此乃《刑统》明文所禁的‘恶夫之罪’!”
“三告,你欺君罔上,试图抛妻弃子,隐瞒真相,以接近皇室公主!”
楚青娘一字一句,震耳发聩的声音在大堂里响起。周遭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
“啪、啪、啪啪……”
良久后,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经久不息。
“好!楚娘子总算硬气了一回,没有被负心汉牵着鼻子走,要不然,也太憋屈了。”
“是啊,楚娘子人美心善,还会做生意,离了负心汉照样能养活自己。说不定还会比以往活得更好。”
百姓们纷纷给楚青娘加油打气。
“好样的,楚娘子,告他!告倒他!”
“没错,远离负心汉,支持楚娘子!”
“远离负心汉,支持楚娘子!”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为楚青娘加油打气。
另一头,齐彻则脸色铁青,愤恨的盯着楚青娘,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最后,突然想到什么,他嘴角突然咧开一个嗜血般的笑意,整个人显得阴暗又深沉。
“呵!告我?”
“楚青娘,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民,本官是官身。”
“民告官,需得先滚一圈钉板,再递上状纸,知府大人才能受理。”
嘶!
此言一出,公堂内外一片死寂,百姓们则屏住呼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就连杜有为都忍不住惊恐的瞪大了一双眼睛,如遭雷劈。
当官这么多年,见过作死的,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到像齐彻这般,疯狂的作死的!
人家真正的公主在前,要讨伐你一个负心汉。
哦,你还要人家先滚一圈钉板。
简直是倒反天罡!倒反天罡啊!
然而这还不算,就在齐彻的话音刚落,公堂外突然就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满头珠翠,衣着华贵的妇人推开衙役,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要状告我儿?”齐母尖厉的声音刺破公堂。
“我儿乃堂堂状元,是京城的大官,想要状告他,活腻了是不是?”
楚青娘转过身,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个曾经口口声声叫她‘好儿媳’的妇人。
齐母先是一愣,紧接着,布满褶皱的脸上浮现出刻薄的笑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丧门星!”
齐母双手叉腰,故意拔高了声音:“当年要不是我儿心善,你早就冻死在雪地里,如今竟敢来衙门闹事?”
公堂外面的百姓发出阵阵唏嘘:
“这齐老夫人好不讲理,当年可是楚娘子带来的嫁妆养活了他们孤儿寡母。”
齐母耳尖听到,立刻调转矛头:“放屁!那些破铜烂铁,也配叫嫁妆?”
“她三年无所出不说,还阻止我儿迎娶平妻,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知府大人,像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就该打板子!”
“住口!公堂之上,岂容你一介妇人在此喧哗?还不快退下?”杜有为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忙给一旁的衙役们使眼色。
很快,衙役们会意,就要上前驱赶齐母。
“且慢!”
这时,齐彻站出来,朝着杜有为拱手道:“大人,家母年事已高,难免口不择言,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下官,恳请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允许家母在一旁旁听。”
杜有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偷看了一眼楚青娘的脸色,只见她依旧神色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也罢,那就在此处旁听,但先说好,若是再出言不逊,那就是扰乱公堂秩序。”杜有为最终朝着齐母警告道。
齐母见状,愤愤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哼!彻儿,既然她要告你,那就依照规矩,让她先滚上一圈钉板再说!”齐母恶毒的声音响起。
齐彻阴冷的一笑:“娘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楚青娘,既然你要告官,那就请吧。”
说完,他抬手示意衙役去准备钉板。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脆且充满讽刺的声音在公堂外面响起——
“就你们这对黑心烂肠的母子,想要我家小姐滚钉板,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