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歌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笑颜如花。
“这一巴掌是教你,癞蛤蟆就别整天惦记着天鹅肉。这里是昭阳公主举办的琴会,给你下帖子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可你竟出言不逊辱及公主,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就凭你那个侍郎爹吗?”
李婉儿瞳孔骤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秦九歌逼近一步,冷笑道;“要么现在就滚回家,管好你这张惹祸的嘴,要么……”她突然一笑,“哼!本小姐现在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李婉儿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她仓皇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往日交好的小姐们都避开了她的视线。最终,她只能捂着红肿的脸颊,在丫鬟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了会场。
不远处,这一幕刚巧被顾嫣然和她的好姐妹韩玉瑶尽收眼底。
顾嫣然本来是没有帖子的,但她在京中结交了几个蜜友,韩玉瑶就是其中之一。
她此番来参加琴会,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没想到刚一来现场,就遇见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
“哼!这秦九歌也太跋扈了,当这望月湖是她家后院?”韩玉瑶紧着手里的帕子,满脸的不忿。
今日这场琴会,全京城的女子都来给公主做陪衬了,此番秦九歌还当众掌掴客人,着实可恨。
“玉瑶妹妹可别这么说。”顾嫣然笑得一脸苦涩,言不由衷地道:“公主办琴会也是为了择良才辅佐社稷,咱们做臣子的,该多体谅些。”
韩玉瑶睨了她一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嫣然,你就是太心善了!
同样是和离之身,她楚青鸾仗着公主身份,照样前呼后拥,多少世家公子争抢着献殷勤,可你呢?”
她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愤懑:“你出身顾氏名门,论才貌德行,哪点不如她?如今怀着身孕,却连张帖子都不给你,这分明是瞧不起你,有意想要针对折辱你啊。”
顾嫣然一听这话,眼眶里蓄着的泪水就要忍不住了。
她慌忙拉住韩玉瑶的袖子,“好了快别说了……”
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
与此同时,望月湖入口处。几个锦衣华服,姿势张扬的年轻男子正阔步而来。为首的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周庭。
他的身后,同样还跟着几个浪荡子弟,个个面带轻浮的笑意,显然不怀好意。
然而就在几人想要入内的时候,却遭到了门口侍女的阻拦。
“抱歉,几位公子,这次没有邀请你们,所以不能入内。”
周庭一听,顿时不干了。
“怎么?这不是公主的琴会吗?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进,我们几个却进不得?”他摇着扇子,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守门的侍女不卑不亢,福身行礼道:“几位公子,今日的琴会只邀请女眷和有请帖的宾客,你们没有请柬,恕难放行。”
周庭嗤笑一声,扇子一合,指着侍女道:“怎么?瞧不起我们?还是说,昭阳公主的琴会,其实就是专挑一些软脚虾进去附庸风雅?”
身后几个纨绔公子们哄笑起来,其中更是有人阴阳怪气道:“莫不是怕我们进去,抢了公主的风头?”
侍女面色微冷,正要回话,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周庭,年二十四,宁远侯次子,上个月因狎妓闹事,被御史参了一本,禁令至今未解。”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却见秦九歌正手持一卷册子,缓步而来,目光冷冽如霜。
周庭脸色一僵,强撑道:“秦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上个月他狎妓的事,只有圈子里少数几户人家知道,秦九歌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并且还当众宣读出来,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秦九歌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继续念道:“张川,兵部侍郎嫡子,一个月前因赌债纠纷,当街纵马伤人,苦主至今还在京兆伊告状。”
不及众人反应,她又继续念道:“李崇,平西伯三公子,半月前因醉酒强闯民宅,被巡卫当场拿下,若非家中打点,此刻应该在牢里呆着。”
她每点一个人,那人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周遭的宾客更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秦九歌适时抬眸,勾唇轻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几位,你们品性如此‘出众’,公主的琴会,确实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所以,请回吧。”
周庭恼羞成怒:“秦九歌!你这是故意羞辱我等?”
秦九歌淡淡的道:“本小姐只是陈述事实,何来羞辱?若是几位觉得蒙冤,大可以去陛下面前辩上一辩,看看你们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几人顿时语塞,脸色青白交加。
可一想到太子交给自己今日的任务,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日后在京城怕是再难立足。
周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突然狞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国公府大小姐,既然你如此不给面子,那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
说着,周庭猛地大手一挥,身后的家丁会意,竟直接开始推开拦路的侍女,试图硬闯进会场。
其中一人甚至眼疾手快地撞翻了案几,茶盏果盘哗啦啦碎了一地,引得女眷们惊呼连连。
“找死!”
秦九歌见状,忽然抽出一截软鞭,‘啪’的一声抽打在周庭的手背上。
空气中霎时传来一阵脆响——
周庭疼的惨叫一声,立马缩回手。
而正当他想要用折扇对着秦九歌打回去的时候,突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嗖!”
一支乌金箭矢擦着周庭的指尖深深的钉入他面前的地面,箭尾仍在颤动。
周庭吓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
“本将军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望月湖撒野!”
低沉冷冽的嗓音,犹如利剑出鞘。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裴渊身着一袭玄色劲装,立于廊下,手里的长弓还未收起。
他眉目如刀,周身杀气凛然,惊得那几个闹事的纨绔齐齐白了脸色,两股战战。
“裴、裴将军……”周庭往后缩了几步,“我们不过是来赴宴的,何来撒野一说?”
裴渊将长弓交给身后的侍卫,缓步上前,他看都不看周庭几人,径直走到秦九歌身旁站定:
“今日望月湖琴会,乃公主为择选贤才而设,这几人不请自来,试图扰乱宴会秩序。秦小姐,公主既然委托你主持宴会,这几人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秦九歌唇角微扬,慢条斯理的收起手中软鞭,眼底一片寒凉。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庭几人,“擅闯琴会,扰乱秩序,按公主定下的规矩,每人当众鞭笞二十,逐出望月湖,永不得再入。”
周庭脸色煞白,慌忙喊道:“秦九歌!你敢!我父亲可是……”
“啪……”
裴渊反手就用剑鞘抽打在他身上,“再多说一个字,再加二十鞭!”
有侍卫立刻上前,直接将周庭几人拖到庭院中央,按倒在地。
刑鞭破空的声音伴随着几人的惨叫响彻在望月湖,在场的宾客们无不噤若寒蝉。
一刻钟后,行刑完毕,周庭等人像是被拖死狗一样被丢到了外面。
这时,秦九歌站在台阶上,目光环视众人道:“今日之事,望诸位引以为戒,公主的宴会,容不得半点放肆。
好了,碍眼的东西都解决了,宴会继续,公主稍后便到,还望各位尽兴。”
不远处,立在回廊上的谢柔目睹了门口的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若她没看错的话,方才秦九歌手里拿的那本册子,她昨天晚上在大哥的书房看到过。
当时她以为兄长是在调查什么案子,并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兄长连夜调查这些世家公子的资料,就是为了将那些品性不好的人筛选在外吗?
可谢家不是一直支持的是太子表哥吗?
兄长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