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举被他这样吓到，急忙叫人去请少爷，并将他扶到石凳上歇着，还贴心地端来一杯水。
南宫耀接过水，只是捧着，眼神空洞地盯着，手和嘴都在不停地哆嗦，直到翟月急忙赶来，他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翟月伸手拿走水杯，凳子上的人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站了起来，看到翟月的脸，想也不想地扑上去抱住了他。
“翟月，沐晨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真的不是我去官府报的案，不是我。”他摇着头哭音说。
翟月拍着后背安抚着他，把茶杯递了出去，赶忙宽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
他还是不停地摇着头，一味地说着：“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让人做过那样的事。”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害怕了？”
南宫耀神情慌乱起来，可他一直就摇着头不说话，翟月担忧地拉开他，查看脸色。
苍白无助，一脑袋的汗像掉眼泪一样，全抹在衣服上了。
翟月替他擦了擦脸，拉着他往自己院里走。
他坐在石凳上，又将南宫耀拉到怀里坐着，哄了两句：“耀儿做噩梦了，梦醒了就不怕了。”
南宫耀抽泣两音，抱在他的肩上，蹭着他的脑袋，“翟月，我害怕。”
翟月在他的背上顺了顺，问道：“天亮了没事了，耀儿告诉我，梦到了什么？”
南宫耀抓着他的头发，失了力地说：“是覃沐晨，但根本不是噩梦。”
翟月道：“不是噩梦，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呢，人已经葬了，总不会复活来找你了吧？”
哪知，真被他说对了，南宫耀突然从他身上弹开，他的脸红红的，嘴里也在喘着粗气，稀里糊涂地说道：“我看到了，覃沐晨，沐晨，他回来了，就，就坐在那里，床边，摸着我的手，看着我，跟我说话，我听不清，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我好害怕，翟月……”
这种东西说给旁人听，就是胡诌乱扯，不会有人信的，路过的家丁也只是担忧的目光，没有一丝害怕之意，为了让南宫耀情绪好些，翟月又叫人端来热的茶水。
哄着他喝了点杏露茶，又猜想他急冲冲地来找他，一定没来得及顾得上早点，便吩咐人端来杏花糕，清粥及其他清淡吃食。
只咬了两口，他便没心思了，放进盘子里，重复着方才的话题惴惴不安：“翟月，我真看到他了，千真万确。”
翟月点点头，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是覃沐晨确实已经死了，那么你看到的或许另有其人？或许是有人在搞鬼，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受伤了吗？”
“没有，”南宫耀看着他喃喃道：“他就是在那儿坐着，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上学，我说我不要，他就生气了，朝我扑过来，我就跑了，然后我就醒了，他也不在，我很害怕，我就出门来找你了。”
翟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担心他夜里的情况，于是道：“我今晚陪着你可以吗？守着你一直到你睡醒为止。”
南宫耀颤抖着咬了一口木勺，对上他真挚的目光，仅有的疑虑便被打散，点了点头。
说是夜里才去陪着，送了南宫耀回旅馆之后，翟月还是不放心，迟迟没从里头出来。
小二封了窗户纸后，便离开了。
南宫耀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翟月见状，拉着他的手关切了一句：“许是你之前为了覃沐晨的事费神，累着自己了。”
海贝贝吃了早饭也上楼来了，拉了拉他的衣角，“耀耀，你别害怕，晚上我也会来陪你的。”
他嘴角弯了弯，掐着海贝贝的脸说：“谢谢你啊海贝贝，但你还要睡觉，”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翟月，道：“还是你在这吧？”
翟月点点头。
噩梦就像抽了塞的池水，疯狂地钻进南宫耀的脑海，夜里，他无数次地醒过来，失魂落魄地对着床尾发呆。
翟月听到动静后，推门进来，快步走到床边，将他揽入怀里，“没有，什么都没有。”
南宫耀轻微地点头，抱在他的腰上，小声地跟他说：“其实，我昨天还梦到了嫂嫂，她喊我去找她，让我救她，她说她很害怕，翟月，嫂嫂是不是还活着？”
翟月沉默地抚在他的背后。
“如果嫂嫂没死，我要去哪里才能见到她？”
“别想这些了，”翟月轻轻地说：“睡吧耀儿，我一直在门口守着。”
南宫耀沉思片刻，道：“你上来抱着我睡吧，有你在身边，我不害怕他们。”
“好。”翟月将他放平后，便脱衣上床，手环着他轻轻地说道：“晚安耀儿。”
“晚安翟月。”
…
翟月醒得早，备了早饭后，就一直在床边候着。
没站多久就看到里头人的手臂动了动，轻“嗯？”了一音。
须臾又翘头，透过帐帷在探寻着什么。
翟月弯唇笑了笑，凑了个脸过去，“是要找我吗？”
南宫耀看着他点点头，告诉他：“我睡好了。”
“好，起床。”
他把帷幔拉起，将南宫耀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在眼里，心情颇好地凑过去扶他坐起，顺势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贴着脸轻轻地说：“醒醒，醒醒，等会儿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南宫耀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上穿衣服，穿鞋的时候他看着拿来一件新外衣的翟月，问他：“海贝贝干嘛去了，怎么没来找我？”
“老板娘带他俩出门了。说是有家学堂在办学会，采容明年要入学了，海贝贝也偏要跟着去。”
“好吧，如果海贝贝也要去学堂，我们明年也把他送去吧？”
翟月正帮他系带，听到这话他下意识地回：“人家都是小的时候去学堂，海贝贝这么大了还要去吗？”
南宫耀愣了愣，腰间的手也跟着顿住了。
“我的意思是，海贝贝四千多岁了，要是和人界的孩子老待在一起，没两年他就会暴露了。”
“你说得对，我就随口一说，明年说不定海贝贝就不想去了。”
吃完早饭后，翟月才跟他说：“昨天季麟回家了，我跟他说今天要请他喝茶，耀儿要不要问问他覃沐晨的事？”
南宫耀点点头。
日头升起前，两人牵着手踏入一间茶阁。
季麟姗姗来迟，南宫耀透过竹竿做的隐门，看到此人似乎来得垂头丧气的。
一进门，季麟先是看到南宫耀，略有惊讶地张了张嘴，接着他看到翟月点头，才落了座。
这么热的天，他的领子竖得很高，南宫耀不禁好奇问道：“你不热吗？”
季麟看了一眼翟月，又收了收衣领，慌说：“不热不热，这两天得风寒了，南宫公子莫要担心。”
“哦，”南宫耀轻眨了下眼皮，等他杯中的茶水少了些，方才开口：“沐晨失踪的那天，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应该是你，你后来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他回忆了一下，从头说起。
季麟带了点东西去覃家，因为是熟人，下人直接让他进去了。
空廖的大院如今只有几个人住，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十分破败，假山前的池潭落了蒙蒙一层灰，已是一方死潭，空有三两只枯干的莲叶茎飘在上头，亭台早已经被拆除，一地的碎石木屑也少有人理，几盏镶宝石的灯具还遗留在那儿，上头的宝石却早已不见踪影。
季麟的心情惆怅，由于担忧好友近况，他脚步匆匆地往覃沐晨的院子去。
刚踏进院子，他便听到覃沐曦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不行，这样做太冲动了，我担心你会出意外，阿晨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接着是覃沐晨有些颓废地拍在桌子上，道：“有什么意外的？阿姐啊，我难道能把自己交到会害我的人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