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莳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地道：“江鹤川，上次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不帮你忙……”
“莳一，”江鹤川叹了口气，走了过来。
他腿长，三两步就跨到了温莳一面前，垂下眼温柔地看着她。
温莳一紧了紧手心，才能面色如常地看着江鹤川。
江鹤川道：“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不是应该我跟你道歉吗？我冒然提出联姻，你不同意不是很正常吗？”
“江鹤川。”
“嗯？”声音低沉，含笑。
“你不生气了对吧？”
“一直没生气。”
“上次你送我了一件礼物，我能回你一件礼物吗？”温莳一忍不住将她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江鹤川没说话，但看她的眼神越发深了。
温莳一有私心，她太想送江鹤川礼物了。
但她怕江鹤川发现这心思，又怕江鹤川不收。
高三毕业那年，她有一份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一直梗在她心口。
见江鹤川不说话，温莳一眼神黯淡下来，勉强笑说：“不可以也没关系。”
江鹤川什么都不缺，不管送什么，应该都不会有惊喜。
这时江鹤川忽然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件想要的礼物。”
温莳一眼睛一亮：“什么礼物？”
不管江鹤川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他弄来。
江鹤川眼神深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时间长到让温莳一开始担心起来，是不是江鹤川要的东西，连他自己都弄不到。
如果江鹤川都弄不到，那对她来说只会更困难。
不过江鹤川要的，她一定会尽力去办。
很快江鹤川眼底的深意沉了下去，转而浮现出笑意来，他嘴角也噙着笑，俊美阳光得很。
“我想要的礼物，就是你上次在拍卖场拍下的那幅袖扣，如果你没把它送人，可以送给我。”
“啊？”温莳一神色呆滞，好一会儿才道，“要那副袖扣吗？”
江鹤川眼睛微眯，嘴上淡淡道：“如果送人了，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礼物，没有就没……”
“有！”温莳一大声道，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红，声音又低了下来，“有的，还放在我家里，我，我回去就派人送给你。”
上次因为差点被江鹤川撞见，她捡了他袖扣的事，那时江鹤川就没要那副袖扣了。
江鹤川不要，温莳一买回去也没意思，就将其锁在保险柜了。
江鹤川似笑非笑：“不是说要送我礼物，怎么让别人送给我？”
温莳一忙道：“那我亲自送过去。”
“哦。”江鹤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啊，送到我家里吧。”
温莳一虽然觉得有点不合适，但想着江鹤川同意她送礼物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江鹤川看了一眼时间道：“进去吧，可以休息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好。”温莳一走进房间里，江鹤川依旧没走，安静地站在门口，像是要亲眼看着她进去才放心。
温莳一只好硬着头皮，微笑地关上了门。
门外，江鹤川脸上温柔的笑意消失了，眼神黑沉，目光冷冽。
他没回房间，而是又往外走去。
没走两步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了，曲夏夏看到他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江鹤川道：“我有些事想问你，关于莳一的。”
曲夏夏脸色立马认真下来，道：“董越说楼上有个花园，我们去那聊。”
江鹤川点头，两人上了三楼，三楼尽头的阳台外果然有个小花园。
曲夏夏坐下，率先问：“你想问什么？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你可别想让我背叛莳一啊。”
“不会。”江鹤川语气很沉，“我只想知道莳一，她是不是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什么？”曲夏夏一愣，“你听谁说的？”
江鹤川眉心拧起，语气更沉了：“我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假。”
这两天江鹤川的心口一直被一股无名火烧着，从看到那个视频开始，他的神经就处在被点燃的状态。
但他在莳一面前，一点都没敢表现出来，这会儿在曲夏夏面前，却忍不住了。
“她是不是……”
江鹤川声音艰涩，甚是问不出那句话。
……是不是尝试过自杀很多次？
在那次他救下她之后，或者在之前，在很多他不知道的时刻。
曲夏夏皱起眉：“你想多了吧，莳一是替梅姨去的，梅姨……以前精神有点不好，偶尔会失去理智。但这几年稳定了很多，很久也没犯过病了。”
“那莳一自己有没有……”
“莳一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曲夏夏打断他，“她一路走过来，若不够坚强，恐怕早就跟梅阿姨一样。”
这也是曲夏夏一直担心的，但有时候又想，幸好莳一有个喜欢的人。
而她喜欢的人又足够光明。
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变得跟对方一样好。
为了去见江鹤川，温莳一不会让自己变得跟梅湘一样。
听完这些话江鹤川并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薄唇抿的更紧，脸色冷沉。
时隔太久，当初在酒店楼顶随意救下的女孩，他实际上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女孩从楼顶一跃而下时的轻盈和从容，仿佛生命不值一提。
但后来他还是用一杯奶茶和几颗糖就哄好了她，江鹤川以为那只是青春期少女的一时想不开。
他真不知道那是温莳一。
小时候温莳一很少出来，小学初中又不和他们上一所学校，所以在上高中之前，江鹤川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穿白色公主裙的精致公主上。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救下的，轻生女孩会是温莳一。
如今知道了，心里又庆幸又后悔。
庆幸自己那时没有见死不救，又后悔自己太过置身之外，只拿一杯奶茶和几颗糖哄一哄，后面便没有再管过了。
如果他再多问一句，或者那时将人送回去，是不是……能早一点和莳一成为朋友。在她下次想不开时，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但没有如果，他甚至不知道后来莳一有没有再想不开过。
就算有，莳一也好好过来了。
如今的温莳一温柔沉静，一双眼澄澈明亮，永远微笑着。
若不是那个视频，江鹤川根本无法将她与那个被自己救下的狼狈女孩，相提并论。
许久后，江鹤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刚才的话就不用跟莳一说了。”
曲夏夏说道：“不用你说，我当然不会告诉她。不过莳一不喜欢提梅姨的事，你最好别在她面前乱说。”
“多谢。”江鹤川记在心里。
这边，温莳一到了房间，便收到了助理的电话，有几个文件需要她看一下。
她打开邮箱，认真看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手机忽然“滴”地一声，响了一下。
她将目光从电脑上挪开，拿起手机。
是江鹤川发来的信息。
【休息好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出来吃饭？】
温莳一看了一眼电脑里处理到一半的文件，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江鹤川回了一个信息。
【抱歉，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你们先吃，不用等我的。】
她刚发完，江鹤川就给她回了。
【不着急，你慢慢忙。等你忙好，给我发信息。】
温莳一见他这么回，赶紧加快了处理工作的速度。
她不能因江鹤川耽误工作，但她也不想让江鹤川久等。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将所有工作处理完，确定暂时没事了，才盖上电脑，拿起手机快步往外走。
她着急地给江鹤川发信息。
【我忙好了……】
她刚输完这几个字，还没发出去，打开门就见江鹤川等在她门口。
他就靠在她房间门框边，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神有些懒散，无神地盯着手机。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笑眸盈盈。“忙完了？”
“嗯，我……”温莳一遏制住自己在这一双笑眸下的目眩神迷，她露出微笑，“我忙完了，你等很久了吗？”
江鹤川笑着看着她：“没有很久。”
“哦。”温莳一莫名觉得有些无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江鹤川又问：“之前给你的糖吃了吗？”
温莳一眼睫一颤，那颗糖被她藏在了口袋，准备带回去放保险柜里锁起来。
但她不能这么跟江鹤川说，于是硬着头皮道：“吃完了。”
她心里羞愧，不该对江鹤川说谎的。
但她更不能诚实回答他。
原谅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时江鹤川又掏出了一颗糖，递给她：“吃完了再找我要。”
“哦。”温莳一愣了好一会儿，接了过来。
原来就算吃完那一颗，还有无数颗等着她的。
她好像不用私藏，因为江鹤川会一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