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枫别墅地下的肃穆被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带着风尘仆仆的硝烟味与古老图书馆陈年羊皮卷特有的尘埃气息。叶晴歌的身影如同一道利箭,直接穿透了层层验证,闯入了“深渊之眼”的核心区域。她身上那件特制的黑色风衣下摆还沾染着不知名地域的泥土,发丝略显凌乱,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锐利如刚刚淬火出鞘的绝世名刃,扫过穹顶流淌的数据星河,最终定格在中央王座上的叶无道身上。
“无道,情况比我们在昆仑时预想的还要糟十倍!”她没有任何寒暄,声音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白皙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快速敲击,取出一块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特殊加密芯片,毫不犹豫地插入接口。
嗡——
巨大的光幕瞬间切换了画面。亿万条信息流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高精度扫描图:泛黄脆弱的古老羊皮卷,上面用早已失传的希伯来文和拉丁文混合书写着令人不安的箴言;扭曲怪异的炼金符号,线条如同蠕动的毒蛇,散发着亵渎的气息;色彩斑驳却阴森可怖的壁画,描绘着在沸腾的坩埚前举行着非人仪式的场景,参与者眼神空洞,祭品在哀嚎……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压抑的邪恶气息,仿佛透过光幕弥漫开来。
“‘潘多拉魔盒’…我们都错了。”叶晴歌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它根本就不是现代科技或者某个疯狂科学家的造物!它的源头,深埋在西方中世纪最黑暗的泥沼里,指向一个被梵蒂冈教廷视为绝对禁忌、倾尽数代宗教裁判所之力才勉强剿灭的异端组织——‘混沌之釜’(chaos crucible)!”
她指向一幅最为怪诞的壁画中心——那是一个悬浮在幽绿火焰上的巨大三足坩埚,坩埚上方翻滚着扭曲的、仿佛无数灵魂哀嚎组成的黑雾。“‘混沌之釜’的疯子们,追求的从来就不是知识或者力量本身。他们崇拜纯粹的混乱与终极的毁灭!他们的教义宣称,唯有将世界归于彻底的混沌,才能让真正的‘神’降临…或者说,让他们自己成为神!而‘潘多拉魔盒’,就是这群疯子最疯狂、也最接近成功的‘杰作’之一!它不是容器,更像是一个…‘种子’,一个将混沌与毁灭法则具象化的‘奇点’!”
叶晴歌的目光转向叶无道,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融合的图谱,只是承载了部分力量运行规则的知识载体。就像一本记录了核武器制造方法的书,本身不是炸弹,却蕴含着毁灭的力量。但最危险的,是那个!”她的指尖猛地指向光幕中央,被叶无道调用出来的、代表他体内融合图谱核心的全息投影——那团不断变幻形态、仿佛活物般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
“核心的‘混沌意志’并未随着魔盒的破碎而消散!它只是蛰伏了!它就藏在你融合的图谱最深处,如同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古老邪灵!”叶晴歌的声音陡然拔高,“它会不断低语!用你最渴望的东西诱惑你!力量、知识、掌控一切的快感…它会引诱你去探索图谱中更黑暗、更禁忌的部分,去尝试那些标注着‘深渊’、‘湮灭’、‘灵魂熔炉’的领域!每一次你动用图谱的力量,尤其是带着强烈情绪(愤怒、杀意、贪婪)去使用时,都是在给它‘喂食’,都是在打开一条让它更深侵蚀你精神的缝隙!最终的结局,不是被它吞噬成为混乱的傀儡,就是彻底迷失在力量的迷宫中,变成一个只知毁灭的怪物!”
叶无道凝视着那团全息投影的混沌,脸色沉静如水,但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锐芒,显示着他内心的震动。这段时间,他确实偶尔能“听”到一些东西。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模糊不清的意念碎片。在他动用“深渊之眼”进行高强度运算或推演时,在他因敌人触及逆鳞而杀意沸腾时,那些碎片会变得稍微清晰一些,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力——“更多的力量…更深的秘密…掌控一切…无人可挡…”
“教廷秘库的残卷,是用圣血和秘银混合的墨水书写,由历代最强大的苦修士看守。”叶晴歌深吸一口气,调出几页布满焦痕、字迹残缺不全的拉丁文手稿投影,“里面提到了‘封印’或‘净化’此类邪物的可能方法。核心在于两种力量:其一,是纯粹而磅礴的‘信仰之力’(Faith power),需由心灵至纯至诚、信仰坚定如磐石的个体引导,或借助某些承载了庞大信仰愿力的古老圣物;其二…是生命本源的‘创造之力’(creation power),这极其罕见且难以界定。”她的手指划过一段被火焰烧毁大半的文字,“但代价…异常沉重。残卷记载,强行封印或净化,施术者轻则灵魂遭受永久性创伤,精神力大幅衰退;重则…灵魂被邪物的混沌意志反噬、同化,或作为‘祭品’被彻底湮灭。”
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叶无道,那眼神里有警示,有担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无道,你必须时刻警惕。力量本身或许没有正邪之分,但它承载的意志,通向的道路,却有天壤之别!不要让魔盒的低语蒙蔽了你的双眼,不要让对力量的渴求,压垮了你作为‘叶无道’的基石——你的本心。守护,才是你力量的根源,而非毁灭。”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残卷我会继续想办法补全,寻找可能的圣物线索。但在这之前…克制,是唯一的盾牌。”
叶无道沉默良久,目光从那令人不安的混沌漩涡上移开,落在叶晴歌风尘仆仆却坚定无比的脸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姐,我记住了。混沌的低语,动摇不了我的道心。叶无道的力量,只为守护而生。” 话虽如此,他体内那融合的图谱深处,那团混沌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