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上,湮思擎猿那凝聚着湮魂法则与混乱逻辑的庞躯,已在【寂轮湮生】的湮灭旋涡中彻底崩解,连最后一缕魂识残痕都未能逃脱。
寂静,压倒性的寂静——
洛归风与陆丰双双望着前方那尚未完全收敛的黑金湮光,神色早已不能用“震撼”形容。两人虽皆为初空境顶尖强者,身经百战,然而眼前之景,依旧让他们如梦初醒。
陆丰喉咙滚动,艰难开口:“这头湮思擎猿……以我之力,即便全盛也只能牵制一瞬,而你……”
洛归风接道,语气带着深不可测的敬意:“他是直接将这头堪比魂灭级的异兽,从存在中‘抹除’……那一剑,不只是破灭,而是让世界忘记了这头异兽的存在根源。”
两人眼中再无昔日的并肩交情,有的,是面对真正跨越维度之人时那种源自命魂的敬畏。
陆丰看向秦宇,忽然低声自语:“神殿护卫第三位……他配得起,甚至……”
洛归风望着此刻轻闭双目、恢复气息的秦宇,眼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认同与警觉:“甚至,他未来,不该止步于此。寂灭湮思擎猿只是开始。”
秦宇缓步走向洛归风与陆丰,身上的湮光与战意已尽数收敛,唯有那眼神,依旧冷冽如初。湮思擎猿的气息虽已彻底抹除,但他却清楚,这片纪源灰废墟秘境,绝非就此安宁。
他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体内伤势仍未平复的二人,语声沉稳:“这里并不安全,我们得马上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你俩才能安心调伤。”
洛归风与陆丰皆未迟疑,重重点头。
下一瞬,秦宇抬手一引,湮息气浪托起两人,三人身形陡然一震,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空寂而危机四伏的湮影荒原之中。
此时,三道流光穿梭过荒原湮雾,最终落入一处极为隐秘的幽渊洞窟之中。
此地仿若从未被外界打扰过,洞壁上缠绕着淡淡的湮辉脉光,似是天地初裂时留下的自然裂缝,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深处偶尔传来魂息流转之音,清幽却充满神秘。
秦宇一手挥袖,阵纹于洞口处浮现,将整个空间封闭于无形界域中,随后转身,从识海之中缓缓取出两枚神丹。
两枚神丹呈双重螺旋构造,一黑一金,表面流转着未知的湮理光纹,似蕴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律动之源,一现世间,便令整个洞窟内的灵息都出现片刻凝滞。
“你们服下它。”
秦宇将丹药递出,洛归风与陆丰接过丹药的刹那,眼神猛然一震,皆是骇然。
“这是……什么丹药?”陆丰下意识低声开口。
“纪无之源……早已无此类神丹了。”洛归风亦是低语,眼中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此刻他们心中皆知,如今身处纪无之源,尤其是达到他们此等初空境层次的修者,早已无需再依赖什么所谓的灵丹妙药。那是曾经夸维度真仙、道祖、真神那些体系中的残留手段,对于如今的境界与肉身修复已无半分功效,甚至徒增因果杂染。
可现在——秦宇所拿出的这两枚神丹,不仅完全脱离了他们对“丹”的理解,甚至连气息都前所未有,超越了他们对“构建”与“修复”的认知。仿佛不来自于任何功法体系,而是某种由源理本源衍生出的“修补之核”。
“这不是灵丹,”秦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坚定,“这是我自湮域炼化所获,内中凝聚非凡湮渊本能,可缓慢修复你们破损的识海与战斗残损。”
两人对视一眼,皆未迟疑,直接将神丹吞入体内。
就在神丹入腹之刹,二人同时身躯一震!
识海之中,早已因湮思擎猿而裂开的魂识之链,此刻竟如幽光重塑一般,缓缓被温润的力量所缝合。更有一股绵延的湮光自经脉处升腾,既非焚烧之烈,也非冰封之寒,而是一种“归源”的力量——将他们的伤势,从存在逻辑层面“归于未伤”!
“这……这不是修复……这是在逆转我们被湮灭的魂识逻辑……”陆丰低语,声音微颤。
洛归风则闭上双目,感受体内脉络中的那股缓慢却坚定的温光修复,半晌,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这等手段……我们甚至连听都未听过。”
而此刻的秦宇,只是静静地坐于洞中另一侧,双目微闭,任由自身的气息再度归于寂静。
这不是炫耀,也不是震撼。
这是属于“秦宇”自身,已经迈入另一个维度的证明——连“补全他人”都成为可能。
而这,才只是开始。
两位神殿护卫静坐于幽渊洞窟之中,随着神丹的持续融解,一缕缕宛如星辉湮光般的神息在他们体内悄然涌动。识海裂纹被一一缝合,元息紊乱渐渐归位,破损的魂识链条也在这神秘能量的滋养下重新稳固,甚至隐隐比先前更为纯净凝炼。
终于,十数息后,两人同时睁开双眼。
陆丰一声轻叹,缓缓起身,拍了拍胸口,满是震撼地望向秦宇:
“秦师弟,这神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连我的魂识也修复得如此彻底,若非亲身所感,我真怀疑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我伤势回转得如此圆满。”
洛归风也站起身来,轻抖衣袖,眼神多了一丝敬重:
“我曾以为自己所知已广,但如今才明白,我们这位秦师弟……早已远非初空境的层次。”
秦宇却只是轻轻摇头,并未多言自夸,目光淡定,淡笑间自有深意。
忽地,陆丰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轻皱,转身道:“秦师弟,你方才说,你是从腐败灵湖那边过来的?”
“嗯。”秦宇点头。
陆丰神色微变,语气也郑重了几分:“那地方……可不是寻常之地。我记得很久以前神殿文卷中记载,那片灵湖之中封印着一头超脱级异兽,堪比当年湮灭前纪元的残魂异主,据说……连唯书境的强者,踏入都极难无损而归。”
洛归风也凝视着秦宇,目光闪动:“你……真的从那边过来的?”
秦宇神色平静,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轻声回道:
“我也只是运气好吧。”
“并未遇见你们说的那头异兽,只是那片湖水中的因果与逻辑……的确时刻都在崩碎。每一步前行,仿佛都要将魂识燃尽……但还好,我命大,走了过来。”
说话时,秦宇眼眸深处有一瞬闪过晦暗的湮光,隐隐似有无数黑金光纹游走其瞳底,仿佛忆起了某种无人可诉的记忆。
陆丰眉头微皱,他虽然略感疑惑,却也知道秦宇既不愿多言,定有其因。而且他也清楚——就算追问,恐怕也难以理解那片禁地真正的恐怖与秦宇身上隐藏的秘密。
半晌沉默之后,秦宇忽然开口,语气转为清朗:
“你们的伤势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这里虽安,但仍不宜久留。”
他看向洞外的空域波动,又转头看向洛归风与陆丰,语气郑重却温和:“我还得继续向更深层前行巡查,此地交由你们暂时休整。待状态完全恢复,再继续你们的巡逻。”
“我们就此别过了,两位师兄。”
说罢,秦宇微躬一礼,便转身而去,一道轻渺的黑金流光悄然卷动,隐入虚空深处。
洛归风与陆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未语。
半晌后,洛归风低声道:“他……究竟还隐藏了多少?”
陆丰沉声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是我们神殿护卫之中,最不能被轻视的存在。”
两人相视一眼,皆露出一丝感慨。
那个叫做“秦宇”的名字,终将彻底铭刻于他们的命轨记忆之中。
此时纪源灰废墟秘境一处,映律真渊内,雾色氤氲。
镜渊·煜静坐在黑曜魂台之上,周身魂息翻涌不定。忽然,一道黑影突兀地跪伏在台阶之下,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惧意,低声回禀:
“启禀镜煜大人……那六位,已全数寂灭。”
话音落地,原本凝定的魂压瞬间震荡!
“什么?!”
镜渊·煜身形一震,猩红的魂光从其眉心处迸发而出,一瞬间将整座真渊映作幽红深渊。
他猛然起身,黑发如瀑般翻扬,死死盯着下方黑衣人,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与冰寒:
“你说……那六位初空至臻强者,全都寂灭了?!”
黑衣人低头如磐石般,不敢抬眼,“是的大人,他们在腐败灵湖外围跟踪秦宇,然后……便进入了灵湖更深层的某处白林秘域。自那一刻起,便再无消息,直到我们追寻气息前往,所见之地只剩一地湮灭湮痕……魂源已断,灵识已散。”
“甚至连一丝战斗余波都未能探测到。”
镜渊·煜拳头缓缓收紧,关节发出“咔咔”的爆鸣声。他的面色极其阴沉,语气低沉至极:
“六位初空至臻的刺杀者……连一人都未能活着回来?”
他低头思索良久,眼神越来越冷,语气中隐隐透出不甘:
“这怎么可能……秦宇再强,也不过刚踏入初空……六位至臻层级的强者,而且皆为秘族死士,竟无一人回还。”
黑衣人声音微颤,继续补充道:
“大人,还有一事……根据我们梦魇神族那边传回的情报,腐败灵湖深处那片区域,应该是某种未知密域,在秦宇进入之前,从未有人踏入过那么深……那地方的结构逻辑甚至已出现扭曲,可能存在……”
他停顿片刻,才压低声音吐出几个字:
“存在‘源钥’级别的湮灭遗藏。”
镜渊·煜的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那黑衣人,语气一沉:
“你是说……秦宇极可能得到了某种超越本纪的宝物?!”
黑衣人俯首不语,默认为实。
“……该死!!”
镜渊·煜骤然怒吼,五指一挥,身旁虚空瞬间炸裂出万千裂痕,直接将黑曜魂台震得轻微颤动,层层魂纹涌现以维稳。
他眼眸深处,已不再是之前的轻蔑或算计,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若他真掌握了某种逆天之钥,那我与他……今后绝不能再只是神殿内斗的关系。”
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缕深邃的寒芒:
“看来,要加快计划了……”
此时,只见整座映律真渊之上,天色幽沉如墨,镜渊·煜的魂压正在缓缓上升,似乎有某种更深层的决意正在凝成。
——此刻,命轨的暗线,正在悄然转向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