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工部司职》载:\"诸司官属,当守正祛邪,毋得阿附权贵,蠹坏官常。\" 谢渊携砖价铁证登堂,却见鎏金砖模陈于案头,北斗刺青露于袖底 —— 所谓 \"藩王颜面\",不过是贪腐者的虎皮;口称 \"体统\",实则是通敌者的遮羞。当侍郎冷笑质问,当刺青显露真容,且看寒梅如何在权势威逼下挺直枝干,让北斗贪纹,终成罪证。
达士如弦直,小人似钩曲
永熙三年四月廿六,辰时初刻。工部侍郎何文焕的签押房里,鎏金香炉飘出的龙涎香比往日更浓。谢渊双手捧着《西华门砖价清单》与珊瑚笔架密令,目光扫过案头新摆的鎏金砖模 —— 砂眼位置与越州弩箭模具分毫不差,砖面 \"襄王赐砖\" 的火漆印还带着新刻痕迹。
\"谢大人查案倒认真,\" 何文焕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不过工部事务繁杂,有些旧账还是莫要惊动藩王为好。\" 他的指尖划过砖模上的北斗纹,嘴角扯出冷笑,\"萧氏官窑的砖,可是襄王殿下封地的贡品。\"
谢渊注意到对方袖口滑落寸许,一道青色刺青若隐若现 —— 七道星芒排列如北斗,正是李邦彦、王崇年等人口中绝口不提的私兵标记。他将砖价清单推过案头:\"大人可知,这些浮冒银足够打造三千支穿云弩?\"
何文焕的目光在 \"襄王私军\" 四字上顿住,扳指 \"当啷\" 落在砖模上:\"谢大人是在查砖价,还是在查藩王?\" 他忽然起身,官服袖口滑落至肘,整条小臂的北斗纹刺青在晨光中狰狞毕露,\"元兴帝在位时便有规矩,萧氏官窑的砖事,轮不到清流党指手画脚。\"
巳时初刻,谢渊的狼毫在密奏上悬停三息,终于落下:\"工部侍郎何文焕,身有北斗纹刺青,与太府寺私兵标记一致,且力保萧氏官窑砖价......\" 墨汁在 \"刺青\" 二字上晕开,他忽然想起父亲血书:\"凡太府寺私兵,必刺北斗于臂,以断退路。\"
\"大人,\" 书童福生捧着《玄夜卫刑案录》,声音发颤,\"北斗纹刺青者,皆隶襄王私军‘摇光营’,元兴二十年海塘案的灭口令,正是此营所下。\" 谢渊对照案录附图,发现何文焕小臂的刺青缺了摇光星 —— 那是私军头领的特殊标记。
未时初刻,周勉老臣的密信经暗格送达,附页夹着元兴朝《私军编制表》:\"摇光营士卒三千,皆藏于萧氏官窑砖窑,砖价浮冒银正是其饷银。\" 谢渊望着舆图上的暗堡分布,终于明白为何二十年前的查案会被定性为 \"激变藩王\"。
片尾
申时初刻,谢渊独自站在值房,将何文焕的刺青拓片与珊瑚笔架暗格、模具火漆印重叠。三者的北斗纹缺口完全吻合,形成襄王封地的地理坐标 —— 原来每个私兵头领的刺青,都是砖窑暗堡的活地图。
福生捧来新抄的《大吴律例》:\"官员私结藩王,刺北斗纹为记,按谋逆论处。\" 谢渊的目光落在 \"谋逆\" 二字上,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 \"砖纹里藏着反骨\",此刻终于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贪腐案,而是借砖窑私铸兵器的谋逆大案。
\"大人,玄夜卫在何府搜出弩箭部件,\" 福生的通报带着喜色,\"箱底火漆印与砖模暗格一致。\" 谢渊望着案头的鎏金砖模,砖面 \"襄王赐砖\" 的火漆印下,隐约可见父亲残图上的漕运暗线 —— 原来藩王的赏赐,从来都是通敌的遮羞布。
酉时初刻,谢渊在密奏背面写下:\"堂前对峙非为砖,实为北斗刺青故。藩王颜面何足惧?但求律法照贪腐。\" 笔尖划过 \"谋逆\" 二字时,窗外传来急雨,打在鎏金砖模上发出闷响,恍若二十年前诏狱的铁门开合声。
太府寺后堂,王崇年盯着何文焕被捕的急报,手指在 \"摇光营\" 三字上掐出血痕。他记得襄王亲赐刺青时的场景,却没想到,这道曾象征权势的印记,竟成了谢渊手中最锋利的证据。案头未销毁的《私军名册》上,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北斗纹,与何文焕小臂的刺青一一对应。
戌时初刻,谢渊站在工部衙署前,望着何文焕被押走的背影。对方官服下露出的北斗纹刺青,在暮色中泛着青白,像极了城西砖窑焦尸掌心的血字。他忽然想起父亲在天牢刻在墙上的寒梅 —— 那时的他,或许早已知道,这一路查案,终会直面藩王党羽的狰狞面目。而他胸前的寒梅玉佩,正与袖口露出的证据清单相互映衬,在暮春的风雨中,绽放出比任何强权都耀眼的光芒。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