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一片沸腾,咒骂,欢呼,鼓掌,各种噪音,乱糟糟的混成一片。
后来商隐才知道,他这一战,幕后的大老板狠狠的赚了一大笔,比他这亲自下场拼命的,不知多赚了多少倍。这些在场上亡命搏杀的拳手,都是大老板疯狂捞钱的工具罢了。
大老板是个赌棍,场下的这些观众也都是赌棍。只不过大老板比其他的赌棍更占优势,手里操纵着很多人的命运,事先就基本预判了事态的发展,以及比赛的胜负。
商隐的这一战,爆出了大冷门,许多赌棍都输的精光。而这些一比十的赔率,绝大部分都流入了大老板的口袋。
商隐因为这一战,鬼面的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地下拳的一匹黑马。金钩蝎子没有夸口,商隐一下子就得到了七万元大钞。这是商隐离乡背井后的第一桶金,而且是凭自身本事赚来的。尽管商隐对于钱财不大热衷,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商隐也受了伤,大老板一连十几天,都没给他安排比赛。当时还很年轻的商隐,还以为大老板体恤他有伤在身,心存感激。后来他才明白,他一战成名,如果继续出赛,就会从冷门变成热门,大老板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商隐在这个地下拳的世界混了好一阵子,一次次的打败对手,为大老板赚了好多的钱。不过,商隐也不是没有收获。拳赛不是白打的,每打赢一场,就会相应的得到一笔钱。除此之外,通过与各种拳术高手比赛搏斗,他就像一块可以无限吸纳的海绵,吸取着各种各样的技击精髓,他的实战功夫也在日益精进。
那一段时间,他沉迷于擂台上的亡命搏杀,以求寄托精神上的空虚。一个人漂流在外的寂寞,只有表面上看着逍遥自在的浪子才知道。
此时的商隐已经存了一些钱,在外面租了间房子。他记着金钩蝎子的恩情,时常请他过来小聚。
商隐并非不知,大老板不是什么善类,就连金钩蝎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曾无意中看到,他们对待疑似线人的手下的残忍,所做所为令人发指,跟传说中的黑社会没什么两样。
和这里的争斗相比,北方的械斗殴斗,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什么黑社会。
这时已是隆冬季节,南方还是温暖如春。天色将晚,商隐预备了一桌子酒席,他约了金钩蝎子过来喝酒。商隐在这里还打算混上一阵,一来他记着金钩蝎子推荐的恩情,二来金钩蝎子办事得力,在大老板身边混的很开,商隐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得仰仗于人。
在这复杂险恶的社会中混了一段日子,商隐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社会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凭着一副好身手能够解决的。换句话说,武功再好,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已经感觉到,打黑拳这个职业不是正道,也没有前途。再厉害的拳手也不可能永远不败,一旦败了,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战败的黑拳拳手,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他曾经有幸遇到过一个过气的拳手,浑身伤残,沦落到沿街乞讨。战败的拳手,就是一件失去价值的工具,大老板会像丢垃圾一样弃之如遗。
他今夜请金钩蝎子过来喝酒,就是想和他商议一下日后的前程。金钩蝎子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虽然交情远远比不上以前的那些朋友,但是在这里,他没有别的朋友了。
不知怎么着,商隐总觉着南方人重利轻义,做事方式与豪迈爽直的北方人大不相同,很难结交。或者说,他也不想结交南方的朋友。
金钩蝎子果然如约而至,只不过他神色不定,言辞闪烁,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商隐从来不打听别人不想说的隐私,见金钩蝎子心不在焉,就随便说些旧事,没提别的。
金钩蝎子喝下两杯酒,神情越发抑郁,忽的长叹一声,道:“兄弟,你和我算不上过命的朋友,可是也总是相识一场。有一句话,你一定要听我的。”
商隐点头道:“好,我一定听你的。”
金钩蝎子不知是因为酒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眼睛有点发红,道:“你记着,如果我发生了意外,你就回北方去,千万不要再留在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