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岑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雨幕之下仍旧灯火辉煌的城市。起伏错落的天际线在夜雾之中氤氲成海市蜃楼，遥遥不可触及。
这一刻近似疾驰在格拉斯独自观赏晨雾的那个凌晨。
同是这样的落寞。
这么多年，在漫长的独身时光里，都少有这样落寞的时刻。
他到底拥有什么，又在追求什么？
他该放弃什么，又该索取什么？
岑阙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思考这些，他只是站在了一个万众瞩目的平台之上，被裹挟着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光环，成为了如今的岑阙。
除去光环，剩下的那个人，还是不是岑阙？
当初，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
“这套理论只适合像你这样一帆风顺有背景的大律师，初出茅庐的助理律师在变强的路上需要作出的妥协你可能无法想象……”
她还说——
“我比想象中，更早惦记你，你还完全想不起来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假想敌，不，不是假想敌，是我想成为你……”
成为他，成为，怎样的他？
他眼前清晰地浮现她的脸庞。
岑阙转身捞起椅背上的外套挂在臂弯，拉开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却与外头正要敲门的人笔直地打上照面。
“你……在啊，怎么不接电话？”来人也是怔住了，责备的声线附带着诧异。
走廊的光线洒进来，把她的轮廓完整地勾勒，逆光的人影，发丝都在发着光。
人穷极心绪思虑的问题，往往都是在一瞬间豁然开朗的。
岑阙在看见江清月黑亮的眼睛时，所有的迷惘似乎有了答案。
浮华终会散去，眼前之人就是毕生所求，她所期望的，他也将以毕生之力去达成。
江清月在路上给他打过三次电话，均无人应答，直觉告诉她他应该还没有回家，于是让师傅转道先来了中银大厦，庆幸大厦保安还记得她，没有拦她。
她上来时，荣信前台已经没有人，有正在加班的律师瞧见她，给她指路，她这才知道他换了办公室。
作为女友，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他在干些什么，取得哪些进展，遇到什么挑战，她一无所知。
相反的，他连她几点开庭都清清楚楚。
没有听到回答，江清月有些慌了神：“你还好吗，我刚才……唔！”
话音未落，手臂被他擒住往里带，门也同时被一把带上，光线被隔绝在外的一瞬，他的唇在黑暗里准确地吻了下来。
他将她困在墙壁与胸膛之中，毫不克制地索求，急切而深入。
“嘶——”他太过激烈，江清月从舌根到头皮一阵发麻，手里却还提着今日出庭携带的公文包，她整个人被钳制住，动弹不了半分。
就在她想要抬脚给他点教训，他却忽然停下所有动作，抬起她的下巴，在黑暗之中长久地看着她，在她终于能够适应光线依稀看到他的轮廓的时候，忽而发问：“你喜欢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她怔住了。
“清月，你喜欢我吗？”他重复，声线沙哑。
“你怎么了？”她不认为丢个案子可以让他如此沮丧，在不明所以之前，不吝啬地表达：“喜欢。”
如今她站在这里，就意味着，也许比想象中还要喜欢。
爱情，她好似从来不缺，但却为什么一直在寻觅？这是她一路上反复在问自己的问题。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爱的真相，所以一直充满探索欲。
而岑阙于她而言显然是不一样的，在岑阙这里，她无需探索，从一开始就那样确切。
她踮脚主动吻了吻他的嘴角，重复了一遍：“喜欢。”
她被他揽入怀中，听见他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果我不再是现在的岑阙……”
“嗒”的一声，江清月手臂旁的开关被误触，柔和的光线瞬间洒满整个空间，也将黑暗孕育的情绪同时覆灭。
对面的玻璃幕墙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她被他高大挺拔的躯体完全笼罩，只露出一双无措的眼睛。
她暂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他需要慰藉，她想。
“思在…… ”她缓缓开口，觉察到男人的身体倏地变得紧绷。
“我很想你。”她偏头，嘴唇擦过他的耳廓，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玻璃上，他宽厚的肩膀因为埋头紧抱她而愈显贲张。
她的手指终于松开手提袋，公文包掉落在地。
她抬手，环上他的脊背。
良久，他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江清月有些呼吸不畅，拳头抵着他胸膛推了推：“我腿好酸哦。”
她很少撒娇，所以一旦温声软语，就格外撩拨人。
岑阙一顿一顿地松开她，低头瞧了她一眼，忽然就懒腰将她抱起，三两步走到会客区轻轻放下她，在她尚未坐稳的时候，整个人又倾身上来，吻住了她。
这一次他是温柔的。手臂撑在沙发上，没有给她半分重量，另一只手捧着她半张脸，细细密密地辗转亲吻，有技巧而有节奏地试探、挑逗，欲迎还拒地步步深入，追逐纠缠之间势均力敌的快感席卷而来。
江清月被他突飞猛进的卓绝吻技调动，完全激起了胜负欲，她回以最直接的热情，不自觉地仰头发出一声嘤咛，完全意识不到事态已经逐渐不受控制。
他痴迷地摩挲过她优美的颈项，在颈窝里放肆吮吻，撑在一旁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她后背，紧紧箍住了她的腰，拥紧，再拥紧……
当两具同样火热的躯体紧紧贴近，她再度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反应。
“这是办公室，思在……”
“知道……不会的……”他口中吐露破碎的心意，声音携带浓浓的情欲。
“岑阙！”她扣住他作乱的手。
他终于停下，额头抵着她的，粗重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
江清月同样呼吸急促，胸膛不可抑制地剧烈起伏。
她拿走扣住他的那只手，绕到他胸口，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以及紧实的肌肉触感。
他的视线似追光，一瞬不瞬地追着她的动作……
“我家停水了。”她低低开口。
岑阙眼眸微微凝滞。
她环上他的颈脖，缓缓抬眼，“你家，有没有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