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仪偏过头,避开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商总,你如果真的忍不住,可以去找别人。”
男人倏地收紧手臂,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陆恩仪。”他认真的看着她,“没有别人了。”
他眼神中带着异样的情愫。
但陆恩仪却压根没往心里去。
她下意识的以为商执聿口中的“没有别人”,不过是指沈意这条断了,身边暂时还没出现更合心意的桃花。
她挣了挣,没挣开,索性放弃了,再一次发问:“你到底走不走?”
商执聿有些挫败的叹息,“就真的这么舍得把自己老公往外推?”
说完,他松开了她,翻身坐在床边。
陆恩仪咬着唇,想起陆靖给自己带来的不安。
商执聿拿起外套即将起身。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试探性地却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商执聿脚步顿住。
他回头,看见陆恩仪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垂着眼眸。
“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行。”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勉强。
最终,商执聿没有离开,成功将人给拐回了主卧。
偌大的床上,两人各自占据一边。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陆恩仪却毫无睡意。
她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感受着传来的温度,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要不要把陆靖威胁她的事情告诉商执聿?
告诉他,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解决一个陆靖易如反掌。
可是……然后呢?欠他的人情要怎么还?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做好了冷静期结束就离开的准备,不想再出意外耽搁。
这时,温热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
商执聿从背后贴了过来,胸膛抵着她的后背。
黑夜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商太太,如果有什么事处理不好,你也可以选择……依靠我。”
他竟然察觉到了。
陆恩仪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攥紧了手心,将他难得的善意推开:“那等有了再说。”
第二天,陆恩仪刚到研究所,还没来得及在办公室坐稳,陆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这一次,他连伪装都懒得装了,开门见山地命令道:“恩仪,你去跟商执聿说让他聘请我做商氏的技术顾问。”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不能左右商执聿的决定,也从不干预他公司的事情。”陆恩仪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少跟我来这套!”陆靖在电话那头彻底撕破了脸皮,语气尖酸刻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进了商氏,沾了你的光。”
陆恩仪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发笑。
到底是谁在想拼命沾上商氏的光?
“我告诉你,”陆靖见她不说话,抛出了最后的筹码,“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当年那些照片,给所有商氏的员工,还有你们研究所的同事们,人手一份。”
“你……”陆恩仪咬紧牙,好一会才改了语气:“好,我可以去说。但是商氏是大集团,聘请技术顾问需要通过董事会审核。你现在连研究所的正式聘用都还没拿到,仅凭那点海外履历,根本过不了审。”
电话那头的陆靖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最终答应了。
“对了,晚上一起吃饭,你大伯母也来了A市,她很想见见你。”
原来,连徐桂芬也来了。
陆恩仪心中冷笑,在没了爷爷的制衡后,这对夫妻果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来吸干她的每一滴血。
挂断电话后,陆恩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保持通话录音的手机。
按下了停止键。
记录陆靖威胁的录音静静地躺进文件列表里。
她的眼中,泛着刺骨的冷光。
这一次,她要亲手拔除所有困扰自己的阴影。
下午,她将拟定的考核题目交给了所长,并郑重地拜托:“这份题目,还请以你的名义发出。我不想让所里的同事以为我暗箱操作,徇私舞弊。”
所长是看着陆恩仪成长起来的,自然信得过她的人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陆恩仪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苏言。
苏言抱着一沓资料,阴阳怪气地瞥了她一眼,毫不掩饰的讽刺:“哟,我们陆教授终于装不下清高了?自己得了势,就想着把家里人也弄进我们研究所来抢功劳。我看啊,干脆这研究所改姓陆算了!”
陆恩仪心如止水,停下脚步,神色淡然地看着苏言:“你不用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所有招聘都按流程来,有没有能力,看考核结果就行。”
随即,她话锋一转,“我记得去年苏言你表弟想加入项目组时,你可不是这个说法。”
“当时你说,正是因为是亲戚,配合才更默契,对大家的能力知根知底。只可惜……”
陆恩仪微微勾起唇角,补上了最后一击:“他连第一关的笔试都没过。”
苏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抱着资料的手指因屈辱而捏得死紧,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陆恩仪不再看她,迈开脚步,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傍晚,陆恩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餐厅。
她一踏入,便看到了角落里那对极其扎眼的夫妻。
陆靖和徐桂芬已经点了一整桌子菜,波士顿龙虾、法式鹅肝、刺身拼盘……
两人根本没等她,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而且吃相粗鄙,与周围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恩仪的目光落在徐桂芬身上。
几年不见,她看起来比记忆中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深刻,皮肤也松弛了,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透着精明和算计。
看来陆靖在国外的这些年,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并未怎么照管他的糟糠之妻。
徐桂芬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用沾着油光的嘴角上下打量了陆恩仪一番。
当她看到陆恩仪身上简洁的白衬衫和素色长裤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冷哼一声:“怎么嫁进豪门当了阔太太,还穿得这么朴素?从上到下,连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