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西郊,葬魂谷。
这里已不再是山谷,而是一片修罗地狱!刺鼻的、混合着腐臭与焦糊味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令人窒息。目光所及,是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尸体!男女老幼,皆因瘟疫而死,面色青黑,身体扭曲,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一些尸体显然死去多日,高度腐烂,蛆虫蠕动,黄绿色的尸水汇集成恶臭的溪流。更多的尸体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邺城及周边城镇运来,如同倾倒货物般被抛入这巨大的尸坑!
负责运送和“布阵”的士兵,皆用浸透药水的厚布蒙住口鼻,眼神麻木而恐惧。他们机械地将尸体按照某种诡异邪门的方位堆叠,在尸山之间泼洒着刺鼻的、混合了硫磺、朱砂、黑狗血的粘稠液体。一些穿着黑袍、面容枯槁、眼神狂热的方士,手持骨铃和染血的符幡,在尸山血海间念念有词,跳着癫狂的舞蹈。整个山谷,回荡着骨铃的脆响、方士的呓语、尸体的坠落声以及…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哭泣和哀嚎!那是百万生魂被强行禁锢、炼化时发出的绝望悲鸣!
铜雀台地宫深处,天星锁龙台。
这里的景象比葬魂谷更加恐怖!九根蟠龙金柱上,原本璀璨的宝石变得黯淡无光,表面甚至蒙上了一层粘稠的血污。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寒。高台中央,那尊巨大的假冀州鼎(已被刘晔触动过)此刻被浸泡在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翻滚的暗红色血池之中!血池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炽热的高温!
鼎身上,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在血水中沉浮、哀嚎、挣扎!他们是那些被投入地宫、还残留一丝意识的疫病重症者!在血水的侵蚀和邪术的炼化下,他们的生魂被硬生生抽离、撕碎,化作最精纯的血煞之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假鼎,再通过假鼎与地宫深处被锁住的真冀州鼎之间那微妙的联系,疯狂冲击着封印“锁龙阵”!
曹操站在高台边缘,隔着翻滚的血池,凝望着那尊在血煞中沉浮的巨鼎。他依旧裹着厚厚的裘袍,但脸上已无半分病容,反而透着一股异样的、不正常的红晕。他的双眼不再是浑浊疲惫,而是闪烁着骇人的、如同鬼火般的猩红光芒!周身缭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色煞气!那煞气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毁灭、怨毒、疯狂的气息!
“力量…这就是力量!”曹操张开双臂,声音嘶哑而亢奋,如同金属摩擦,“孤感觉到了!这九州大地的痛苦!这百万生魂的怨恨!这…才是真正的权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猛地一挥手!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色煞气匹练,如同毒龙般从他掌心喷薄而出,狠狠轰击在远处一根蟠龙金柱上!
咔嚓!
坚硬的蟠龙金柱竟被硬生生腐蚀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粘稠的黑血!整个地宫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哈哈哈!好!好极了!”曹操狂笑,笑声在充满哀嚎的地宫中回荡,如同夜枭啼鸣,“刘晔!你拿什么跟孤斗?你的玉玺?你的谋士?在孤这血海滔天的力量面前,都是蝼蚁!程昱!”
“臣在!”程昱从阴影中走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几乎不敢直视眼前这如同魔神般的曹操。葬魂谷的惨状和地宫中的炼狱,已彻底摧毁了他作为谋士的底线和良知。他感觉自己正站在地狱的边缘。
“传令!”曹操的声音冰冷而疯狂,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威,“葬魂谷大阵,再加三成生魂投入!地宫血炼,昼夜不息!七日!孤只要七日!七日后,待孤彻底炼化这初成的‘血煞魔罡’,便是…荆襄覆灭之时!孤要亲自踏平江陵,将那刘晔的魂魄…也投入这血池之中!让他永世哀嚎!” 他猩红的眼眸望向南方,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锁定了江陵城中的刘晔!
程昱看着曹操那非人的模样,听着那疯狂的命令,只觉得一股寒气冻结了骨髓。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垂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两个字:
“臣…遵命!”
葬魂谷的尸山更高了。地宫血池的哀嚎更凄厉了。曹操周身缭绕的煞气更加浓郁凝实。一场以百万生灵为祭品、以毁灭为目标的魔道仪式,正进行到最疯狂的阶段。荆襄的上空,无形的血煞阴云,正随着曹操的狂笑,滚滚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