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想要压制住体内那股即将决堤的洪流！
他想战死！
他想死在敌人的刀下！
他不想……他不想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作为一名武将的，最后一生啊！
可惜，这由不得他！
就在他身后！
“啊——！我的肚子！”
一名刚刚还嘶吼着“杀啊”的老兵，才跑出几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惨叫一声，手中的长枪脱手而出，整个人直挺挺地扑倒在地，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抽搐起来！
“噗——！”
这，是第一声！
“我……我不行了……将军……我对不起你……”
第二个士兵，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冲锋的路上！
“噗——噗——！”
第二个！第三个！
潘多拉的魔盒，再一次，以一种更加残忍，更加戏谑的方式，被彻底打开！
那刚刚燃起的，数百人决死的冲锋！
那玄甲军最后的悲壮！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之间！
在韩云那支冷酷大军的注视下！
在无数或跪或躺的同袍的注视下！
彻底……瓦解！
冲锋的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的痛苦身影！
那震天的喊杀声，也变成了压抑的，痛苦的，夹杂着无尽羞愤和屈辱的……呻吟声！
还有那……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让整个战场都陷入一片死寂的……“噗噗”声！
那声音，成了这场“大决战”中，唯一的，也是最响亮的……战鼓！
韩云的大军阵前。
独臂将军王霸，手持百炼独臂刀，本来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可他看着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愣愣地看着那些冲到一半，就突然抱着肚子倒地不起，甚至……当场“决堤”的敌人。
他扭过头，看向身边的百夫长。
“他……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是……是咱们王师天威太盛，把他们……吓得……屎尿齐流了？”
那百夫长也是一脸的懵逼，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那群在冲锋路上，突然就“一泻千里”的玄甲军士兵，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将……将军……属下……属下也看不懂啊！”
“莫不是……莫不是韩帅神威盖世，还没等咱们动手，就把他们……给吓尿了？”
不！
不对！
看那阵势，那味道……这何止是吓尿了啊！
这他娘的是吓得连窜稀都止不住了啊！
王霸和他身后的数千韩家军将士，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几百名玄甲军最后的勇士，在冲锋的路上，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不是被刀砍，不是被箭射。
而是被自己肚子里那股无法抗拒的，毁天灭地的力量，给彻底击垮！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那“噗噗”作响的背景音乐，和那越来越浓郁，几乎能把人活活熏死的恶臭，在提醒着所有人，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这场本该是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的惊天大决战！
就这么……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惨绝人寰的……“噗”！
那跪在地上的副将，看着自己手下最后的勇士，以这种方式“阵亡”，他再也承受不住，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了过去。
而他，也成了这最后一次冲锋中，唯一一个没有当场“失禁”的人。
也算是，保住了最后的体面。
……
山头上。
韩云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复杂的感慨。
在他身后，吴用和陈默等人，早已被山谷中那堪称地狱绘卷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主公……”
王霸派来的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头，他单膝跪地，眼中带着一丝请战的狂热和困惑。
“王将军请示主公，是否……是否即刻发动总攻，将玄甲军……全歼于此！”
“全歼？”
韩云闻言，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传令兵，又扫过身后的吴用等人，最后，落在了那片已经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葫芦谷。
他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传令王霸，大军原地待命，不准发动攻击。”
“什么？”
传令兵猛地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五万玄甲军，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荡平？
韩云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山谷中的惨状，声音里带着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萧索。
“吴用，你说，他们可恨吗？”
吴用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可恨！他们是朝廷鹰犬，是奉命前来剿灭我等的敌人！”
韩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可敬吗？”
这个问题，让吴用陷入了沉默。
可敬？
一群连站都站不稳，被屎尿屁折磨得毫无尊严的败军之将，何来可敬一说？
韩云却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赵无敌的玄甲军，镇守北疆十数年，令蛮族不敢南下牧马一步。”
“在北疆的百姓眼里，他们是守护神，是战无不胜的军魂。”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为了身后的家园，和那些茹毛饮血的蛮族拼过命，流过血。”
“他们……都算是一条条响当当的好汉，是曾保卫过这个国家的好男儿。”
韩云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柄重锤，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王霸派来的那个传令兵，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茫然。
韩云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回去告诉王霸。”
“我韩云，可以断他们的粮，断他们的水，可以用计谋让他们一泻千里，丧失尊严和战斗力。”
“因为，我们是敌人。”
“但是，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屠杀一群已经放下武器，连站都站不稳的士兵。”
“因为，他们曾经是英雄。”
“我诛他们的心，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
“我不杀他们的命，是因为我韩云，还想给自己留一点做人的底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更何况……”
“你觉得，对于赵无敌和他的玄甲军来说，是现在被我们一刀杀了痛快，还是让他们清醒地看着自己，从军神，从铁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更让他们痛苦？”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而我，已经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这段时间，他们被我折磨的够呛了，现在毫无招架之力，再杀他们，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