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片死寂的联军大营，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讥诮。
“你们去理论，能理论出什么结果？让他多给你们一百石粮食？还是再赏你们几件破铜烂铁？然后呢？你们就感恩戴德，继续给他当猴耍，等着哪天被他送上屠宰场？”
“不！”
“当然不！”
众将领齐声怒吼，这一次，他们的怒火不再是针对那点战利品，而是针对袁肃这个人！
曹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真正的英雄，懂得分享，懂得收买人心。他会用金银财宝，去换取将士们的忠诚。他会用赫赫战功，去凝聚盟友的士气！他知道，兵，才是根本！人心，才是天下！”
“可袁肃呢？”
曹山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他看似宽厚，实则心胸狭隘，连一点战利品都舍不得分给拼命的盟友，活像个守着钱袋子发抖的地主老财！”
“他表面威严，遇大事却畏首畏尾！一个孔伷在他眼皮子底下磨洋工，他除了发怒，屁用没有！刘表和陶谦把他当傻子耍，他除了派使者来回跑断腿，连句重话都不敢说！这叫英雄？我呸！这叫狗熊！还是那种又蠢又贪的狗熊！”
这番话，骂得是酣畅淋漓，粗俗不堪，却让在场的每一个瀚州将领都听得热血沸腾，大呼过瘾！
“主公说得对！他就是个狗熊！”
“妈的，枉我还以为他四世三公，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就是个草包！”
“跟着这种人打仗，迟早被他坑死！”
曹山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
“所以，结论已经很清楚了。”
他看着众人。
“跟一个注定要失败的蠢货，有什么好置气的？我们犯不着。让他闹，让他作，让他把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一遍，让他亲手把这大好的联盟，拆得稀巴烂。”
“我们呢？”
曹山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们，关起门来，操练我们的兵，擦亮我们的刀，养足我们的精神。咱们就坐在这高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他这座高楼，是怎么塌的！”
“等他塌了，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等这片土地上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无数无主的兵马粮草时……”
曹山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懂了！
那一双双原本充满愤怒的眼睛里，此刻，迸发出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原来……主公的谋划，竟是如此深远！
他们还在为桌上的一点残羹剩饭而愤怒，主公却已经想着要掀翻整个桌子，把所有的菜都端到自己碗里了！
格局！
这就是他娘的格局啊！
“主公英明！”
之前那个暴跳如雷的副将，此刻一脸的崇拜与狂热，他第一个单膝跪地，声嘶力竭地吼道。
“主公英明！！”
“哗啦啦——”
帅帐前的几十名将领，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响彻了整个瀚州大营！
他们的怨气，他们的憋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家主公的无限崇拜，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看着眼前这群被自己成功“洗脑”的将领，曹山满意地笑了。
他负手而立，再次望向那片风雨飘摇的联军大营，眼神平静如水。
你们瞧着，这联盟用不了多久就得散架。
众将士听后纷纷点头。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与联军大营其他地方那死气沉沉、怨气冲天的氛围截然不同，瀚州曹山的大营里，已经响起了震天的操练声。
“喝！哈！”
数万瀚州将士，赤着上身，在凛冽的寒风中挥汗如雨。
他们的脸上，昨日的憋屈与愤怒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狂热！
他们看向帅帐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格局！
什么他妈的叫格局？
这就叫格局！
当别的诸侯还在为那点残羹剩饭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准备拔刀相向的时候，他们的主公，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天下！
跟着这样的主公，何愁大事不成？
一时间，整个瀚州大营士气高涨，操练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卖力！
磨刀石“霍霍”作响，弓弦被拉得“嗡嗡”作响，一股肃杀而又充满活力的气息，笼罩着这片营地，与周遭的腐朽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盟主令！盟主令到！瀚州将军曹山，速速接令！”
一个尖着嗓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名袁肃麾下的传令兵，身着华丽的甲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脸上写满了倨傲，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横冲直撞地闯进了瀚州大营。
他似乎完全没把正在操练的瀚州军放在眼里，马鞭随意地在空中甩着，看那些汗流浃背的士兵，眼神就像在看一群乡下的泥腿子。
帅帐之内，曹山正与那名虎背熊腰的副将对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
听到外面的动静，副将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刚想发作，却被曹山一个眼神制止了。
“让他进来。”
曹山的声音平静无波。
很快，那传令兵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连军礼都懒得行一个，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便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用一种公鸭般的嗓音念道。
“盟主袁公有令！瀚州将军曹山，昨日奔袭丰谷，劳苦功高，勇冠三军，实乃我联军之楷模！”
这话听着是夸奖，但那语气，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副将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牙齿咬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传令兵斜着眼瞥了副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继续念道：“为尽快攻克安阳，剿灭韩贼，盟主特令！命你瀚州军即刻整军，担当联军先锋，于今日午时，向安阳城发起总攻！望尔等再立新功，不负盟主厚望！钦此！”
念完，他“啪”的一声将帛书合上，递向曹山，下巴抬得比天还高。
“曹将军，接令吧。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盟主这是看得起你们瀚州军，才把这头功让给你们啊！”
帅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瀚州将领，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传令兵。
担当先锋？
说得好听！
这他妈不就是让他们去当炮灰，用瀚州将士的命去消耗安阳城的守城器械和兵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