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霸张着嘴，后面准备好的一大套激昂说辞，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帐内所有武将，全都傻眼了。
十万大军压境啊！
主公……主公竟然在算计成本？
这仗……还能这么算吗？
“那……主公的意思是？”
首席军师吴用，嘴角抽了抽，试探性地问道。
他已经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韩云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他们既熟悉又恐惧的，属于“发明家”的兴奋笑容。
“来人！”
韩云拍了拍手。
“去，把咱们的工部尚书，公孙胜先生给我请来！”
众人面面相觑，更加迷糊了。
打仗的事，不找兵马大元帅，去找那个天天跟木头石灰打交道的工部尚书？
这是什么道理？
片刻后，面容清瘦的公孙胜快步走进大帐，恭敬行礼。
“主公，您找臣？”
“嗯，公孙爱卿，来得正好。”
韩云指着桌上的地图，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我问你，让你造一种……嗯，就叫它‘孔明灯’吧。用竹篾做骨架，外面糊上轻薄的纸，底下点火，利用热气让它飞到天上去。这东西，能造多大？”
“孔明灯？”
公孙胜愣了一下，随即沉吟道：“回主公，此物原理简单。若是不计成本，材料足够，造出能吊起一个百十斤重大汉的灯，也并非难事。”
“好！”
韩云一拍大腿，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不要它吊人！我要它吊东西！我要你连夜给我造一百个这样的巨型孔明灯！灯底下，都给我挂上一个大大的竹筐！”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吴用和萧何。
“吴用，你负责拟稿！把咱们的《旧贵族下岗再就业暨十八州和平赎买计划》给我改一改，推出一个‘京城勤王军特供版’！”
“萧何，你负责印！今晚，我要看到至少一百万份传单，外加一百万张……‘韩氏钱庄百两代金券’！”
他指了指脚边的聚宝盆，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纸张、油墨、还有印代金券用的金粉，要多少有多少！给我开足马力，往死里印！”
“轰！”
整个中军大帐，所有人的脑子，都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
造……造灯？
写……写传单？
印……印代金券？
用这玩意儿……去对付人家十万大军？
王霸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他看着自家主公那张神采飞扬的脸，艰难地问道：“主公……咱们……这是要干嘛？”
韩云背着手，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敌军大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悠悠地说道。
“干嘛？当然是给对面的兄弟们……空投一波福利啊！”
空投福利？
王霸、李虎一众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门上全都顶着一个硕大的问号。
给敌人空投福利？
主公这脑子……是不是前几天被那颗“军粮丸”给熏坏了？
然而，韩云的命令就是天。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儿离谱到了姥姥家，但整个韩家军大营，还是以前所未有的诡异效率，高速运转了起来。
工部尚书公孙胜，带着他手下所有的工匠，眼睛熬得通红，跟打了鸡血似的，将一根根巨大的竹篾弯曲、固定，糊上最轻薄的油纸。
不到半夜，一百个堪比三层小楼大小的巨型孔明灯，便如同一座座小山，静静地卧在大营的空地上，场面蔚为壮观。
另一边，户部尚书萧何，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地指挥着手下的吏员，将聚宝盆源源不断吐出的传单和代金券，一摞一摞地打包装进特制的大竹筐里。
那金灿灿的代金券，上面用着最复杂的防伪纹路，印着“韩氏钱庄信誉担保，见券即兑，绝无虚假”的字样，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诱惑力。
首席军师吴用，则拿着他刚刚连夜修改出来的《勤王军特供版·下岗再就业计划》，一遍遍地检查。
上面的条款，比之前给那些州牧郡守的，还要直白，还要诱人！
“还在为那点微薄的军饷卖命吗？还在为那个连你们死活都不管的朝廷尽忠吗？”
“醒醒吧，兄弟们！你们的将军李莽，出征前在京城最好的酒楼一顿饭，就花掉了你们一个百人队一年的军饷！”
“现在，机会来了！韩氏集团面向全体勤王军将士，推出限时跳槽福利！”
“凡主动脱离勤王军序列者，凭此传单，可立即到我方指定地点，领取一百两白银安家费！”
“前一万名‘投诚’者，安家费翻倍！前一千名，翻五倍！前一百名，直接奖励黄金百两！”
“另附赠韩氏钱庄百两代金券一张，可在韩氏集团旗下所有商铺、酒楼、钱庄使用！”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过时不候！”
吴用每读一遍，嘴角就抽搐一下。
这……这哪里是什么劝降书？
这他娘的，分明就是一份……催命符啊！
杀人诛心，主公这招，是要从根子上，把李莽那十万大军的军心，给彻底挖空啊！
……
子时，月黑风高。
十万勤王军大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哨兵，哈着白气，有气无力地来回走动。
他们从京城一路急行军而来，人困马乏，粮草又供应不济，全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怨气。
突然，一名哨兵揉了揉眼睛，指着夜空，结结巴巴地喊道：“快……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漆黑的夜幕中，一百个巨大的、散发着橘黄色光晕的“怪物”，正悄无声息地，如同鬼魅一般，从韩云大营的方向，朝着他们头顶飘来。
“天……天灯？”
“不对！哪有这么大的天灯！”
“是韩云的妖术！是妖术啊！”
整个大营瞬间炸了锅！
无数士兵从睡梦中被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营帐，惊恐地望着天空中那压迫感十足的景象。
将军李莽也披着甲胄，冲出主帐，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天灯”，脸色煞白。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快！给本将军射下来！”
然而，太高了。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上去，还没到一半，就无力地坠落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天灯”会带着什么毁天灭地的武器砸下来时。
那一百个巨大的孔明灯，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缓缓倾斜。
下一秒。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从天而降。
无数的纸片，如同鹅毛，又像是冥币，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大营。
士兵们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借着营地里的火光，他们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一张，是那份措辞直白、充满煽动性的《下岗再就业计划》。
另一张，是那张印刷精美、金光闪闪的……百两代金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