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时间拖得久,会引来越来越多的鬼子。搞不好这骑兵团就是敌人的先头部队,得想办法干掉这个骑兵团。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思考着对策。赵大勇猛踩油门,卡车像一头负伤的钢铁巨兽,在崎岖的山道上疯狂颠簸、嘶吼。
轮胎碾过嶙峋的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会散架。车厢里的队员们被甩得东倒西歪,但他们死死抓住栏板或固定物,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和面对强敌的凝重。
身后,日军骑兵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那些步枪的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寒芒,在灌木丛和扬起的尘土中时隐时现。
膏药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领头军官的军刀高高举起,指向卡车的方向,催动着整个马队形成一张致命的扇形包围网,试图将卡车连同上面的飞虎队员一口吞噬。
“狗日的,真追来了!”
王二虎啐了一口,迅速将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架在车厢尾部的栏板上,沉重的弹匣“咔嚓”一声装上,
“来吧,尝尝爷爷的子弹!”
“大牛,广元!优先打军官和旗手!其他人如果打不准敌人那就射击马…”
赵大勇的声音透过发动机的咆哮和呼啸的风声传来,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狭窄、险峻的山道,每一个转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卡车沉重的身躯在陡峭的山道上挣扎,发动机发出痛苦的呻吟,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李大牛早已将心爱的狙击枪稳稳架在车厢一侧加固的铁板上。冰冷的枪托紧贴着他因紧张而微微汗湿的颧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因颠簸而紊乱的呼吸,右眼透过精心擦拭的瞄准镜,世界瞬间缩小、凝练。
十字准星在纷乱的骑兵阵中快速移动,最终牢牢锁定了冲在最前方、那个高举着军刀、头盔上樱花徽章格外刺眼的骑兵军官。军官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似乎已经看到了猎物束手就擒。
屏息,感受着身下车厢的每一次震动,捕捉着那稍纵即逝的相对平稳的瞬间。
“砰!”
枪声在狭窄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脆、致命。子弹带着炽热的尾焰,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钻入了军官的咽喉。
那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高举的军刀无力地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军官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猛地向后一仰,随即被狂奔的战马甩下马鞍,重重砸在地上。
冲锋的扇形队列前端顿时一片混乱,几匹战马受惊嘶鸣,本能地避让或踩踏,瞬间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缺口。
“好!”
李广元几乎在同一时间扣动扳机。他使用的是另一支精度颇高的三八大盖改装的狙击枪。枪口微抬,锁定的是紧随军官之后,那个拼命稳住阵脚、试图重新组织冲锋的旗手。
“啪!”
又是一声精准的打击。旗手的钢盔上多了一个狰狞的孔洞,鲜血混合着脑浆喷溅在膏药旗上。沉重的军旗连同旗手一起,颓然栽倒,被后续狂奔的马蹄无情地践踏而过。日军的冲锋势头再次受挫,原本整齐的队形更加散乱。
然而,日军骑兵毕竟是精锐。短暂的混乱后,在基层士官野兽般的嚎叫指挥下,剩余的骑兵迅速分散开来,不再密集冲锋,而是利用山道两侧相对平缓的坡地,呈松散的散兵线,催马疾驰,同时开始向卡车疯狂射击!
“砰砰砰!”
“哒哒哒!”
三八式步枪和歪把子机枪的子弹如同骤雨般泼洒过来。子弹打在车厢的铁皮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和“叮叮当当”的跳弹声,火星四溅。
更多的子弹呼啸着从队员们头顶、身侧飞过,打在坚硬的岩壁上,崩起一片片碎石。
“卧倒!小心!”
李大牛刚想提醒李广元,眼角余光瞥见一串机枪子弹正横扫过来。他猛地一扑,将正欲起身用轻机枪扫射的李广元狠狠按倒在车厢底板上。
“嗖嗖嗖…”
灼热的弹流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皮掠过,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钻入他们身后堆放的木箱,木屑纷飞,里面似乎有金属零件被击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娘的!”
李广元惊出一身冷汗,感激地看了李大牛一眼,随即翻身而起,操起轻机枪,对着右侧一个已经逼近到不足百米、正举枪瞄准的骑兵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机枪喷吐着火舌,密集的弹雨泼洒出去。那个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惨叫着翻滚倒地,战马痛苦地挣扎嘶鸣,反而成了后面骑兵的障碍。
王二虎在车尾也开火了,他手中的歪把子怒吼着,形成一道短促但凶猛的火力网,暂时压制了从后方包抄上来的几个骑兵。
子弹打在骑兵周围的地面上,激起阵阵尘土,迫使对方不得不勒马减速,寻找掩体。
“用手雷!招呼他们!”
赵大勇在驾驶室里叫着。他既要控制着卡车在随时可能坠崖的险路上狂奔,又要观察敌情指挥战斗,额头上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浸透了衣领。
车厢里的队员们反应极快。王二虎立刻抓起两颗边区造的木柄手榴弹,用牙咬掉拉环,在车厢板上猛地一磕引信,看也不看,凭着感觉就朝后方骑兵最密集的区域奋力掷去!
“小鬼子去死吧!”
另外两名队员也几乎同时将手雷投向左右两侧逼近的骑兵。
“轰!”
“轰隆!”
爆炸声在山谷间猛烈回荡,震耳欲聋。硝烟混合着泥土碎石冲天而起。
两匹战马被炸得血肉横飞,上面的骑兵被高高抛起,重重摔落。
另有一处爆炸点靠近岩壁,炸塌了一片松动的山石,大大小小的石块轰隆隆滚落下来,虽然没有直接砸中骑兵,但也迫使附近的日军不得不紧急勒马躲避,进攻节奏再次被打乱。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和日军愤怒的咒骂声响成一片。
“干得漂亮!”
赵大勇看到后视镜里日军骑兵的混乱,精神一振。但危险远未解除。
小鬼子虽然损失了几骑,攻势受挫,但他们利用马匹的机动性,开始采取更狡猾的战术。
一部分骑兵利用山道旁凸起的岩石、土坡作为掩护,下马进行精准射击,三八式步枪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射来,打得车厢叮当作响,压制着车厢里的火力点。
另一部分骑兵则策马加速,利用卡车在山道上转弯减速的瞬间,试图从侧翼强行超车,迂回到卡车前方进行拦截!
“左边!两个狗日的想绕过去!”
侦察兵小张眼尖,指着左侧山坡下两个正奋力催马,试图从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超越卡车的骑兵大喊。
“交给我!”
李大牛迅速调转枪口,瞄准镜紧紧套住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骑兵。目标在颠簸的马背上起伏不定,射击难度极大。
他屏住呼吸,手指预压扳机,捕捉着战马四蹄腾空那一瞬间的相对静止点。
“砰!”
枪响马嘶!子弹精准地钻入了战马的脖颈。那匹高大的东洋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一软,轰然向前栽倒。
巨大的惯性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甩飞出去,撞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顿时没了声息。后面的骑兵惊骇地猛拉缰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倒地的同伴和战马,超车的企图瞬间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