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着的人，总是不知好歹的。
林染知道自己理亏，可她已经习惯了陆沉渊对她的好，如今他这样说，她便也恼了。
“你为什么老怀疑我？”
“怀疑？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似乎很在意陆时云。”
陆沉渊直起身，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个冷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她自欺欺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他走到夜色深沉的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别墅外的路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伫立着，灯光有些昏暗。
一只飞蛾不断地围绕着灯泡打转，就像自己此时混乱的内心。
良久，他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极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那我呢？你就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吗？”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对你残忍了？”
男人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她，眼底似有两簇幽火在跳动。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沉默片刻后声音变得沙哑。
“你的心里……难道不是只有陆时云吗？”
林染脸色变得苍白，一时间哑口无言。
陆沉渊看到她的表情，心里顿时被苦涩填满，但又想到她被陆时云绑架欺负，心底又升起无名之火。
“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不是这样的，她心里已经开始对他有占有欲了，她是在乎他的。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我们只是联姻的，你不要要求这么高。”
陆沉渊听到这两个字，眼神一黯，周身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他以为，他们一起过了两年，他拼尽全力对她好，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联姻？原来在你的眼里，我们的婚姻就只是一场交易。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乎陆时云？”
就算是交易，也应该有契约精神吧。
“至少我身体没有出轨。”她的话冷的没什么温度。
他被她的话气笑了，手上的力度加大。
“所以你精神出轨就不算出轨了吗？”
陆沉渊内心挣扎不已，理智告诉他不能对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如此执着，但情感上却无法自拔。
林瑶瑶还是发消息骚扰她，甚至发来了那天在床上两人依偎的照片，她的头靠在陆沉渊的胸膛上，那么亲密。
看得林染一阵火大。
“你身体都出轨了，林瑶瑶都怀了你的孩子。”
男人眉头紧皱，似乎对她提起这件事感到不悦。
“林瑶瑶？不过是个试图用孩子上位的女人罢了，你不会真的相信那是我的孩子吧？”
人家照片都发过来了，床上依偎的照片。
“谁能证明我精神出轨了？”
陆沉渊想起她维护陆时云的样子，心底的怒意更甚，言辞也犀利起来，高大的身躯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她步步紧逼。
“呵，需要证明吗？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我，你心里有别人。”
“我没有。我一个刚被绑架的受害者，你确定要吵架折磨我？”
男人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由地一痛，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许，自嘲地笑了笑。
“折磨？如果这就算是折磨，那我还有更折磨的手段没用呢。”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两人曾经你侬我侬的场景，眼眶里泛起了潮湿。
他不想再她面前这样失态，他转身去了别的房间休息。
林染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把他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怎么会失控地推掉国外的合作，疯了一样到处找她。
结果，她居然在怪他。
太没良心了。
他曾经以为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刚才却因为她的话，差点落泪。
林染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盖着被子，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救她耽误了他国外的生意，心里觉得很抱歉。
陆沉渊的爱太浓烈了，会让她觉得很有负担。
现在好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男人了，好应付多了。
以后，她一抱他就会被推开，想一起睡，他就会说要去书房还有事。
一切都会保持安全距离，是她熟悉的样子。
可是，她心里怎么突然这么难过呢。
*
陆沉渊还是出差了，一连几天没回家，也没有联系她。
几天后，林染回家的时候，就看见陆沉渊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他一想到和陆时云见面的时候，他略显憔悴，却态度嚣张。
“林染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霸着她也没用，结婚这两年，她有正眼看过你吗？你明白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吗？”
陆沉渊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陆时云得意洋洋的补充道。
“她永远都不可能像爱我这样爱你，你就算再怎么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都没用。”
陆沉渊那么在乎林染，在乎到想让陆时云立刻消失，在乎到一向不被情感左右的他竟有些失控。
林染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当时耐心全无，不想跟陆时云废话，打算直接揍他，却被助理拉住。
回到家里，却又看到她精心收藏着的蝴蝶标本。
他的小妻子根本不爱他，一想到这点，他就心如刀割。
他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他决定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她皱眉拿过他的酒瓶，说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别喝了……”
陆沉渊却躲过她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呵，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我可以告诉你，我过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用再忍受你的任性和脾气，也不用再为了你的事情而烦恼，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束缚我。”
可是，一见到林染，他就又会变得不像自己，理智全无。
林染吃惊地看着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喝醉了，别说了。”
“我清醒的很，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陆时云吧……好，很好！既然你这么想和他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
“为了你的真爱，净身出户也没关系吧。”
陆沉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一份离婚协议甩在林染面前。
“我不是你的妻子了吗？”
林染泣不成声，捂住脸哭泣。
他看着离婚协议上的条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一想到林染对陆时云的宽容，又硬起了心肠。
“签了它，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想求他不要赶自己走。
“沉渊……”
男人无情的声音像是结了冰，不容许她再分辩。
“签吧。”
林染只好颤抖着手在上面签了字。
陆沉渊看着她颤抖的手，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连语气也恶劣了起来：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还是林氏舍不得那个合作案？”
林染死死咬住唇，忍着眼泪不出声。
陆沉渊心中反倒没了多少报复的快感，酸涩的难受。
也许是缘分尽了，这次很快就拿到了离婚证。
离婚证上的钢印刺痛了他的双眼，陆沉渊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远去。
他极力维持着冷漠的表象，声音却有些沙哑：“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好。”
“以后……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