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拿了一只碗给容绫盛了汤,端在了她跟前。慕谨言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容绫有些惶恐,她岂有让王爷给她盛汤的道理,即刻便伸出手去想要把碗接过来,却被他制止了。
慕谨言早已窥破了她要说些什么,便赶在她前面开了口:“你也知我这府上,没有那么多人伺候,这些小事一直都是我亲自来的,你不必如此惊慌。”
刚立府时,王府中也不是似这般清冷。
但时间一久心思活络的人就多了,总会有人在这些下中动些手脚,他总不好一一去排查,只好减了伺候的人。
那些人近不了他的身,自然也就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府中只留了一些母妃帮他安排的人,其他的全都让慕谨言寻了错处撵出去了。
容绫见状也不再推脱,懒得同他费那些口舌:“多谢殿下。”
听她又道谢,慕谨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他不想他二人之间这般客气,平日里就算他同顾长宁萧墨予一同吃饭,他帮他们盛汤也不曾谢过。
他右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只要再多些时日,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久一些,便不会再对他这般客气了吧。
他淡笑道:“快喝吧。”
鱼汤熬的宛如白玉一般,她将碗接过来,顿时香气扑鼻引得她腹中更空了些。
她执起银勺往口中送了一些后,立刻眼神惊异的抬头看着他,往日里也在家中喝过鱼汤,但从未有此般鲜美。
“如何?”慕谨言面带笑意的看着她,眼中甚至还多了些期待。
“自然是…”容绫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眸光幽深笑意分明,看着自己喝碗汤就能让他这么高兴?
这一眼,容绫竟有些发愣。
他的鼻梁挺拔,薄唇自然上扬,眼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的点点微泽。
眼前这人不笑时便看起来有些严肃,可他此时笑的真切,整个人都好似多了几分柔情。
这般姿态若是叫女子见了定是会心生爱慕的,慕谨言这人当真是生的不错。
慕谨言见她又出神,便出言提醒:“自然是什么?”
容绫微微垂眸避开了他含带笑意的眸光:“殿下准备的这鱼汤自然是鲜美无比,殿下费心了。”
他语气淡淡,却尽显温柔:“阿绫喜欢便好。”
这顿饭吃下来慕谨言没动几筷,光顾着看她了。
像这样安宁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多久,每到这种二人独处的时刻,他都觉得无比珍惜。
顾长宁在门口行礼通报,打断了他二人的难得时光:“殿下,煜王殿下来了。”
顾长宁话音刚落,院子影壁处果然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三兄!”
闻此言,他轻轻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玉着嫌弃道:“他怎么又来了。”
容绫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到了外面正往里走的那个人:“此人好像让殿下很是头疼。”
慕谨言轻声解释道:“他是本王的六弟,封号煜王。”
“他一直这样,你莫要见怪。”
容绫淡然一笑:“无妨。”
慕谨言心有顾虑,拿起她方才用过的茶盏碗筷收在了一边,又给自己盛了半碗鱼汤,好让外人看起来自己刚坐在这里一样。
“你还是先去里边躲躲,灵言虽不是外人,但还是小心为好。”
“好。”容绫起身便朝着里间走去。
慕谨言转头瞧着屏风处已看不见她的身影时,才朝着门口道:“让他进来吧。”
慕灵言一进来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闷了:“三兄在用膳啊,那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几天都来找过三兄,长宁却说三兄不在。我看三兄是让后院中那些美娇娘,缠的脱不开身才是事实吧?”
容绫离他们不远,定是能听到这些个不中听的话......
慕谨言抬眸,早知道他来,就该吩咐下去自己不在府中的。
他咬牙切齿道:“你少说两句会死么?”
他伸手拿起茶壶,又给慕灵言续了一盏茶。
“我只是见三兄近日十分忙碌…想来瞧瞧三兄府中的那些美娇…...咳…...咳咳…...”
他张了张嘴,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却是徒劳。
慕灵言着急忙慌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的写道:“三兄又下药了?”
慕谨言看了他一眼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让你三天说不了话。”
这药是他配来专门用来对付慕灵言的,这小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他听的烦了就会给他喂一点。
慕灵言快急死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咿咿呜呜想让他赶紧把这失言散的解药给他。
“不可能。”
见慕谨言如此无情,他只好又在桌上写道:“我听闻一件北宁之事。”
他垂眸,这倒是意料之外,难得这小子能带回来点有用的事儿,听听也无妨。
随后从袖袋里掏出一粒解药,站起身来极不温柔的掰开他的嘴,直接就给他塞了进去。
“你想说什么?”慕谨言面上平淡,丝毫没有因为方才之事有任何羞愧之色。
慕灵言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才说道:“容家战死沙场想必皇兄已经得知,只是这容家女在北宁却落了个叛国的名声,实在是令人惋惜。”
容绫未曾想听到的事竟与自己有关,也实是没想到,他们容家到最后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她努力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竟会如此。”慕谨言面色如常的饮了一口茶:“北宁如此行事确实令人不齿。”
慕灵言愤然道:“此事是今日早朝时一位大臣说的,说是因容绫叛国才葬送了容家父子的性命,也是因此才会战败。是景修亲自将其追回并斩于剑下,他倒是落了为国为民的美名,这黑锅全让容家人背了。”
慕谨言道:“容家父子也算是为北宁征战多年,若知晓此事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容绫听到这些,在心中压抑许久的恨意尽数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