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完了。”已经穿好防护服,戴上头盔的女学生走出了洗手间。门口守候的士兵看到她终于出来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感慨女生换衣服还真是慢啊!
女生在士兵的护送下,返回了检测点,一到岗,她便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女生主要负责提取头发样本,她的工作道具是剪子和镊子,与她同组的男生则负责x光透视检查,他操作着仪器,仔细观察着屏幕上的骨骼影像。
这两名大学生检测员各自忙碌着,彼此之间完全没有交流,整个检测过程显得有些沉闷。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两个学生各怀心思。
此刻的女生心里正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在检测时暴露真身,不如直接伪装成检测人员。
原来,这个女生并不是真正的孙莹莹,而是把头部变成孙莹莹模样的海燃。
她今天早上本想出来收集点物资,顺便侦查人类那边的敌情,却不料自己潜入的食品加工厂突然被一支军队围住了,厂区内的所有人员都不被允许外出,要一个个经过寄生兽筛查。
海燃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脱身才最安全,就见有警车运来了两名大学生充当检测员,她望见那名女学生要去洗手间换衣服,自己就先她一步潜入洗手间的通风管道埋伏。等对方进入隔间,就把她打晕,与她交换了衣服,以检测员的身份成功混入敌对阵营。
而正在进行x光检测的男生,同样感受到一丝异样。他注意到原本话很密的女生,此刻竟然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心生疑虑,就好像孙莹莹不是去简单地换个衣服,而是整个人都被换掉了一样。
男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望向女生,对方戴着头盔,脸部被透明面罩保护着,面罩是蓝色系的镀膜玻璃,有一定的隐私保护作用,但不至于完全看不清,可以看到她的侧脸,是孙莹莹。不过对比之前那个矫揉造作、没话硬撩的女生,现在的她看起来沉静清冷,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想到这里,男生似乎打定了主意,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主动朝着海燃发问:“之前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搭档,你叫什么?”
然而,海燃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安静地做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甚至都没有把脸扭过来瞅他一眼。
男生见状,再次开口:“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冷帆,是彤城第一医科大学的学生。同学,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听到“冷帆”这个名字,海燃心中轻轻地“咯噔”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不禁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小男孩,但很快又觉得这只是巧合罢了。
男生见海燃还是沉默不语,并未气馁,反而态度更加积极:“你看,我都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吧。不然我每次都要‘喂喂’地喊你,太没礼貌了。”
海燃心想如果自己一直不回答,对方可能会一直追问,而且一个名字而已,自己都不回答未免显得有点奇怪。于是,她决定随便编造一个名字来应付一下。
“我叫李燃。”海燃面无表情地说道。
冷帆的心,在这一刻抓住了答案:果然,眼前的这个女生并非之前那个孙莹莹,能够变成对方的样子,她大概是电视新闻里提到的那种会容貌转换的非人生物吧?
原来冷帆谎称自己和孙莹莹没有互通姓名,就是在试探海燃,其实在车上那会,孙莹莹就主动介绍了自己,并问出了冷帆的名字。
而现在,冷帆虽然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孙莹莹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但他却并未向周围的士兵揭发这个假的搭档。因为冷帆心中还有另一件事需要确认,所以他决定继续与海燃交谈下去。
只听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位昔日的朋友,她的小名叫燃燃。”说这话时,冷帆的目光始终落在海燃身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冷帆心里其实并不认为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然而,万一呢?万一这个“李燃”真的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燃燃呢?
就在冷帆暗自思忖之际,他突然注意到海燃拿剪子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海燃扭过头,望向他的方向。
由于冷帆戴着头盔,海燃无法看到他的头发,但透过那浅色的玻璃面罩,她还是能够清晰地看清冷帆的五官。
尽管眼前的冷帆已经是个长大成人的青年,他的脸庞与小时候相比发生了许多变化,但海燃还是能够在他的眉眼间依稀辨认出他小时候的五官特征。
就在这时,海燃听到冷帆用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毕竟我们只是幼儿园时的朋友。”紧接着,头盔里传来了几声轻微的苦笑:“她,大概早就把我忘了吧。”
听到这句话,海燃一下子确定了,原来他真的是幼儿园里那个叫小帆的男孩。她凝视着冷帆,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幼儿园里和她一起玩耍,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她“燃燃”的小男孩。
海燃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幼儿园毕业那天,那个小男孩一边哭,一边信誓旦旦地对她说:“燃燃,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当时的他,脸上明明挂着两行泪,却露出了笑容,是她学不会的表情。
海燃遥想当年,小帆随家人搬到了别的城市。现在看来,那个城市应该就是彤城。
海燃想到彤城是首都,距离皓城这种南部城市有两千多公里,就算坐火车也要很久,这也许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再回皓城的原因,可是如今他却突然回来了,海燃不禁有点好奇,于是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到皓城?”
由于现场还有其他士兵在场,冷帆深知有些话不能直言不讳,于是他有选择性地挑拣出一些可以透露的信息来解释:“我的这位朋友遭遇了一些意外状况,我很担心她,所以跟学校请了假,想过来看看她。”
海燃听了冷帆这番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很可能已经看到了新闻里有关自己的通缉令。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海燃同样巧妙地隐瞒了一部分关键信息,并以一种委婉的方式与冷帆交流:“你没打招呼就来了,万一她生气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然而,海燃话中的真正含义并非如此简单。她实际上是在暗示冷帆,既然他已经通过新闻了解到他那位朋友并非普通人类,而是一个被通缉的非人生物,难道不会心生恐惧吗?
面对海燃的问题,冷帆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回应:“我才不怕呢!我相信就算她真的生气了,也绝对不会动手的。”
冷帆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想传达一个更为深层次的意思——他坚信即使他的朋友是非人生物,也绝对不会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类型。
海燃一下子听懂了冷帆的话外音,对他的回答颇感意外,接下来二人停止对话,继续埋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检测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晚霞,给整个场景增添了一抹温暖而宁静的氛围。终于,厂区内所有的人员都完成了筛查,没有一个人是寄生兽,当然,所有工人和士兵都没想到,真正的寄生兽其实是那个女性检测人员。
“今天的检测工作到此结束,真是辛苦你们二位了。”一名士兵微笑着对冷帆和海燃说,“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冷帆一边回答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摘掉头盔,然后用力甩了甩被压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同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长时间闷在头盔里的热劲散尽。
冷帆摘下头盔后,就连忙用目光去寻找搭档,他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却听到对方跟士兵说:“我去洗手间把外套换下来。”
然后,对方就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海燃快步走回到孙莹莹之前换衣服的那个洗手间,心中猜测着那个女人醒了没有,不过就算她醒了也不担心,因为海燃把她绑了个结实,又堵住了嘴,做了双重保险。
进入洗手间后,海燃躲在隔间里摘下头盔,抬头望向天花板,仔细观察着通风口的情况。通风口并没有再次打开的迹象,这证明没有保洁人员发现那个女人,她目前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不过,海燃通过寄生兽超强的听觉听到了通风管道内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听起来对方睡得挺香,海燃知道自己在对方后脑勺敲击的那一下控制的力度刚刚好。
海燃在隔间里换下防护服外套,临走前,她从头发里变出一根绳子那么粗的触须伸上天花板,顺着通风口挡板的缝隙钻进去,像一条细蛇一样游移到女人被绑的双手处,弄断了用来绑手的布条,接下来,就等她自己醒来后自救吧。
做完了这一步,海燃收回触须,离开洗手间后,返回检测点。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冷帆的身影。
海燃将叠得整整齐齐的工作服递还给士兵,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和我一起工作的那个男生呢?”
士兵回答:“他已经走了。”
海燃想,他没有认出自己,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他要找的朋友,不过对方认不出来也不奇怪,毕竟现在的她顶着另外一个人的面孔。
士兵看到现场只剩下这么一个女生,考虑到群众的人身安全,士兵好心地再次询问:“你住得远吗?要不要我开警车送你一程?”
“不用了,谢谢。”海燃摇头。
士兵也不再坚持,他点了点头,海燃转身离开。
街上的路人不算少,大多是饭后散步的一家三口,或者小情侣,偶有下班晚归的独行者,也是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孤身行走在街头的一时间似乎只剩下海燃。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被夕阳的余晖所笼罩,城市的天际线由摩天大楼构成,连绵的玻璃幕墙上映照出完整的天光,蜿蜒出一幅梦幻般的画卷。
如血的夕阳下,独行女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给整幅画卷增添了一抹神秘而美丽的色彩。
走着走着,海燃突然心生警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但表面上却若无其事,依旧不紧不慢地走路。
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海燃决定采取一些行动。她故意在一个路口拐了个弯,走进了一条绝对安静的巷道。这条巷道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幽静的空间里回响。
海燃在巷道里站定,然后转过身,静静地等待着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出现。
果然,只过了不到十秒钟,她就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并最终停在了巷道口外。
海燃大声说:“别跟了,出来吧!”
冷帆从巷道外探出头来,脸上挂着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他脸上的灿烂笑容看起来格外耀眼,他挥着右手,向昔日的伙伴打着招呼:
“嗨,燃燃,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