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夕阳把土路染成了橘红色。
两人商量后决定分头行动——姜清梨留在原地守着两筐抗浪鱼,沈厉则赶回去接沈家二老。
他特意绕到部队里把鱼糕子的事跟刘科长汇报了,没想到刘科长一听就乐了,当场批了两天假。
岔路口,姜清梨捂着兜里的128颗珍珠,一边等人一边无聊。
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衣兜里那128颗珍珠,圆润的珠子在指尖滚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身旁的鱼筐里不时传来“扑棱”的水声,几条银鳞闪闪的抗浪鱼仍在顽强地拍打着尾鳍。
“唉……”她轻叹一声,捡起一根枯枝拨弄着筐里的鱼。
这些珍珠虽好,在这个年代却如同烫手山芋。
她不能冒险,这个年代对私人买卖管控极严,一旦被发现,不仅珍珠保不住,可能还会连累沈家。
别人穿越不是自带系统就是有储物空间,怎么轮到她这里就成光杆司令了?
正当她盘算着要不要真把家里的土墙掏个洞时,远处忽然传来“哒哒”的骡蹄声。
沈厉赶着从清水豆腐店借来的骡车出现在土路尽头,车后还拴着二老来时推的独轮车。
沈小花坐在车尾晃着腿,老远就挥着手兴奋的大喊道:“嫂子!我们来了!”
听到动静,姜清梨连忙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裤子上的土。
骡车刚停稳,沈厉就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却还记得从怀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晒了半天,喝点水吧。”
水壶是那种老式的绿色铝壶,上面还有几处磕碰的痕迹。
姜清梨接过水壶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这温度不像是被太阳晒出来的,倒像是被人用心口焐热的。
她心头蓦地一软,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谢谢老公!”她故意把后两个字咬得又甜又脆。
沈厉的耳根“唰”地红到了脖子根,连忙转身假装检查鱼筐。
车上的沈母用手肘捅了捅沈父,两个老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哇!这么多鱼!”
沈小花一瘸一拐地凑过来,惊讶地发现竹筐里的水竟然没漏,不禁瞪大眼睛好奇道:“大哥,这芦苇叶怎么兜得住水啊?”
“问你嫂嫂。”沈厉抿着嘴笑,目光却若有所思。
他想起今早在湖边时,自己原本打算随便将鱼装满就行。
可姜清梨却坚持要用水养着,说什么“离水太久肉质会变柴”。
当时他还觉得这城里来的姑娘太过讲究,没想到她竟真能想出这样的妙招。
一想起今早她蹲在湖边编草绳的样子,晨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时他就觉得,这个看似什么也不会的大小姐,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韧劲。
姜清梨蹲下身,指着竹筐解释道:“这叫物理阻隔法。需要把竹筐斜着放,铺上湿稻草做成网格,倒点水让稻草泡发。放鱼后再盖层水草,水就不会漏啦!”
“物理是啥?”沈小花眨巴着大眼睛。
“就是……”姜清梨突然语塞。
1976年的农村,物理这个词确实太超前了,“就是……好好学习才能懂的道理。”
听到这话,沈厉突然沉下脸,打断了姜清梨的话:“上车吧,趁天黑前到家。”
姜清梨这才想起,自从她嫁过来,沈小花就被迫辍学了。
公婆等着她快点生个大胖小子,好让小姑娘在家帮着带孩子。
哎,又是原主闯的祸……
她慌忙爬上骡车,假装整理衣角掩饰尴尬。
骡车“吱呀吱呀”地走在山路上,沈小花叽叽喳喳讲着村里的新鲜事。
这个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让姜清梨抛到了脑后!
几人到了清水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村门口的枇杷树已经挂满了金色的果子。
姜清梨看了看手腕上的梅花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
这只手表可是原主最喜欢的东西,指针走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沈厉和沈万民负责安置抗浪鱼,姜清梨和林秀桃负责做晚饭。
大家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姜清梨,除了早上的一碗面条到现在可什么也没吃。
“饿坏了吧?”
林秀桃看着姜清梨瘦了一大圈的脸心疼地说,“你这孩子,跟着我们受苦了。”
这质朴的关怀让姜清梨鼻头一酸,自从院长妈妈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姜清梨摇摇头,蹲在井台边开始清洗路上采的野荠菜。
冰凉的井水特别凉爽,青翠的菜叶在指间翻动,散发出淡淡的泥土清香。
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晚上的菜单:爆炒蛤蜊,清炒荠菜,再煮一锅红薯粥……
正想着,沈厉和沈万民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带着鱼腥味的夜风。
看见两人,林秀桃眼睛一亮:“沈厉,去抓只母鸡来!咱今晚吃顿好的,你看姜丫头都瘦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话,姜清梨慌忙甩掉手上的水珠,吓得一把拉住沈厉的衣袖:“别!这些蛤蜊肉和荠菜就足够了。”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
这年头,一只下蛋的母鸡比什么都金贵,那可是全家的“小银行”啊。
可还没等沈厉说话,沈老头已经拄着拐杖往后院走去。
说来也怪,自从昨天按姜清梨教的方法熏了艾草,他那条老寒腿竟灵活了不少,走路也不像从前那样一瘸一拐了。
“爹!真不用……”
姜清梨的话还没说完,后院突然传来沈老头愤怒的咒骂声:“天杀的贼骨头!”
沈厉和姜清梨对视一眼,急忙往后院跑去。
昏暗的煤油灯下,鸡笼门大敞着,几根芦花鸡毛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沈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我的芦花鸡啊!一天能下一个蛋的好鸡啊!”
“老头子,怎么回事?”后面,林秀桃着急忙慌地跟了过来。
“还能怎么回事?”
沈老头指着空荡荡的鸡笼,声音里满是绝望:\"两只芦花鸡都不见了!我早上喂食时还在的,这怎么一个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