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掀开被角。
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高大的身躯带着沐浴后微凉的湿气躺了进来，瞬间占据了床铺大半的空间。
灯关上了，房间陷入昏暗，只有窗外夜市的光一点点渗入。
萝卜子裹着被子缩在靠墙的最里侧，几乎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刚才被他剥光扔进浴桶、又被他亲手擦干抱回来的羞窘感还在心尖上打颤。
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急促地颤抖，努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墙缝里。
查理躺下后，却没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或直接把她捞过来。他侧过身，结实的手臂支起脑袋，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落在她紧绷的脊背上。
“装睡？”
“被子裹那么紧，想把自己捂成小鹌鹑？”
萝卜子的身体更僵硬了，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刚才那股子劲呢？敢拽老子脖子，敢啃老子嘴，敢叫‘查理’叫得震天响，”
查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戏谑，手指伸过去，隔着被子，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圆润的肩头，
“现在怂了？嗯？”
萝卜子被他戳得一哆嗦，终于装不下去了。她慢吞吞地、极其不情愿地转过一点点身体，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眼睛，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赶紧垂下去，盯着背面粗糙的纹理。
“……没、没装。”
“没装？那转过来，看着老子。”
萝卜子攥紧了被角，内心挣扎得像被沸水煮过。刚才在浴桶里被他搓洗的触感似乎还留在皮肤上，此刻两人同衾而卧的亲近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像蜗牛挪窝似的，把自己转了过来，但眼睛还是垂着，不敢与他对视。
查理的手却伸了过来，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滚烫的脸颊，拂开粘在她额角的一缕微湿的碎发。
“脸还这么烫？洗澡水太热了？”
萝卜子被他指尖的温度和触碰激得又是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但身后已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咬着下唇，心里那点委屈和羞恼混着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冲动，突然就涌了上来。
她猛地抬起眼，眼神里带着点豁出去的娇蛮，瞪着他：
“都怪你！”
查理挑眉：“哦？怪我什么？”
“怪你…怪你非要一起洗！”
“还…还非要给我洗！还…还脱我衣服！”
“呵，”
“不脱衣服怎么洗？穿着洗？那叫泡汤子！再说了！”
“谁让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不动弹？老子不帮你，你得洗到天亮去。”
“我…我能自己洗！”
萝卜子气鼓鼓地反驳，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
“就怪你！流氓！”
查理一把抓住她推搡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用力捏了捏，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点难得的纵容：
“行行行，老子流氓。小祖宗，消消气？”
萝卜子被他这声“小祖宗”叫得心尖一麻，那股想撒娇的冲动更强烈了，索性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就是怪你……把我弄得好痒……还、还看光光了……”
查理低笑，把她搂得更紧：
“傻妞，老子看你，天经地义。还痒？哪儿痒？老子给你挠挠？”
萝卜子在他怀里扭了扭，声音更软了，带着点耍赖：
“不要你挠！你只会使坏……明天……明天你得补偿我。”
查理低头，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
“哦？说说，想怎么补偿？要星星还是要月亮？”
萝卜子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在昏暗里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期待：
“明天晚上……我们再带小妹她们去夜市好不好？就逛一小会儿！”
查理想都没想：
“行！想去就去，多大点事。”
萝卜子得到肯定，胆子大了点，继续提要求，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小圈：
“那……要给小妹买那个亮晶晶的风铃！她今天看了好久，眼睛都舍不得眨……还要给艾尔玛姐姐买点那个香香的药草包，她闻了好久呢……米娅肯定还想吃烤肉……”
查理哼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蛋：
“记性倒好。成，都买。”
萝卜子嘴角忍不住上扬，但还是努力绷着点，小声嘟囔：
“还有……我也……我也想买点东西……”
查理低头，准确地捕捉到她躲闪的目光：
“看中啥了？傻妞，跟老子还绕弯子？”
萝卜子脸更红了，声音细得像小猫叫：
“……那个……那个摊子上的……粉色的……贝壳串的手链……好、好漂亮……”
查理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买！”
萝卜子惊喜地睁大眼睛：
“真的？”
查理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废话！老子还能哄你？你看上的，只要摊子上有，都给买回来！”
萝卜子心里甜得冒泡，忍不住把脸埋进他颈窝，小猫似的蹭了蹭：
“查理……你真好……”
查理被蹭得心头发软，收紧了手臂：
“老子不对你好，对谁好？睡吧，傻妞。明天带你们去，看上的，想吃的，管够。”
“……查理……”
“嗯？”
“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哈？傻妞，脑子让门挤了？问这傻话。”
萝卜子被他笑得有点羞恼，揪着他皮肤的手指用了点力，像是抗议：
“才不是傻话！我……我就是想知道嘛……你以前是皇子，见过的漂亮姑娘肯定很多……我、我这么普通……”
查理抬起手，没怎么客气地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
“漂什么亮什么，没听说过，老子请他们了吗？”
“就你。傻乎乎的，死犟，爱操心，长得还矮还没身材，抠搜起来像个守财奴……还总爱跟老子顶嘴。”
“可老子看着你就顺眼！就稀罕！从第一眼看到就稀罕！”
“看见你就想逗你，想把你那身军装扒了，想把你揣兜里带着走，想让你只看着老子……就这么简单，懂不懂？”
萝卜子被他这一连串直白到近乎野蛮的“喜欢理由”砸得晕乎乎的：
“……嗯。懂了。”
“……我也稀罕你。”
俩人就这么抱着。
“光稀罕就完了？傻妞，稀罕老子，得叫点好听的。”
“……什、什么好听的？刚才不是叫过名字了嘛……”
“‘名字’是外人叫的。你不一样。刚才谁说的稀罕老子？”
“……那……那叫什么嘛……”
“装傻？嗯？老子之前怎么说的？——‘叫老子老公也行，随你乐意’。这话让狗吃了？”
“谁……谁答应了！那是你自己说的！我……我才不要！肉麻死了！”
“肉麻？老子爱听就不叫肉麻。再给你一次机会，叫一声听听。嗯？”
“……不叫！打死也不叫！难听死了……老、老什么呀……”
“哦？不叫？行。那贝壳串的手链……”
“你！你说话不算话！刚才明明说好给我买的！名字！你耍赖！”
“老子是说给你买。可老子没说明天就给你买啊？你不叫，那手链……啧，就让它在那摊子上再挂个十天半个月吧。反正老子不着急。”
“……你！你欺负人！流氓！坏蛋！就、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
“老子稀罕你，想听你叫声‘老公’，怎么叫欺负人了？傻妞，叫声‘老公’又不掉块肉。快点，叫一声，贝壳串手链明天就戴你手上。”
“……真……真给买？”
“废话！老子一言九鼎！叫了就买！”
“……老……老……”
“啧，老什么老？利索点！叫全乎了！”
“……老公！”
“哎！对喽！再叫一声！”
“……老公……”
“嗯！好听！再来一声儿！”
“……老公……”
“嗯！傻妞真乖！行，贝壳串手链，包在老子身上！睡吧！老子的小老婆！”
“……谁、谁是你小老婆！不许乱叫！”
“老子爱叫什么叫什么！叫了老公就是老子的老婆！快睡觉！再不睡，老子可要听你叫一晚上‘老公’了？”
“……睡就睡……坏蛋老公……”
“呵……听见了。晚安，傻妞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