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裴嬴川再次发问。
云珈蓝凝视着掌心,长睫投下的阴影掩去了眼中情绪。
当她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王爷别想了。\"
她抽出手,“去用膳吧。\"
裴嬴川突然扣住她后颈,将她拉至咫尺之距。两人呼吸交错间,他用唇语无声地说:\"你又这样。\"
云珈蓝瞳孔微缩。就在气氛即将失控时,门外突然传来陈述的声音:\"王爷,出事了!\"
裴嬴川不情不愿地松手。云珈蓝轻盈绕开他,整理衣裙时还不忘冲他挑眉:\"看来王爷今日没口福尝我做的胡饼了。\"
他立刻抓住她手腕,在她掌心写:\"做......\"
\"做什么?\"
\"饼\"字写到一半,裴嬴川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他恼怒地划掉,重新写:\"交代清楚。\"
云珈蓝笑着抽回手:\"王爷这手语,跟素素吃屎似的。\"
她模仿他方才的动作胡乱比画,\"又着急又匪夷所思。\"
裴嬴川抄起枕头砸过去,被她侧身躲开。
陈述已经推开门进来,恰好被金丝软枕砸在脸上。
裴嬴川:“......”
陈述被砸蒙了,刚想生气,扒下软枕,正好瞧见裴嬴川恼怒的眼神。
于是他打了个哈哈,笑道:“王爷的力气这么大,想来已经无碍了。”
裴嬴川闻言,抄起手边砚台,又想砸他。
陈述忙投降,道:“王爷,有要事。韩飞竟然无碍了。”
无碍了?
裴嬴川怔愣了一瞬,抬眸看向云珈蓝。
云珈蓝好整以暇,没有理他。
“他被王爷揍成那样,本来已经必死无疑了,刚才,他竟又站了起来,但眼神空洞,行为举止,好像......”
陈述沉默了几息,道:“好像一个石头人一般。”
裴嬴川再次看向云珈蓝,用眼神问:“你搞的?”
云珈蓝轻轻一笑。
她抬眸,对陈述道:“陈述,放韩飞出狱。”
她说完,便要出去。
裴嬴川突然拉住她。
两人对视了几息。裴嬴川突然走到旁边桌案前,抽出一张宣纸。
他利落地磨墨,提笔写道:“若有人强迫你,何如?”
裴嬴川写完,直直地盯着云珈蓝,认真地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云珈蓝看着他入木三分的字迹,莫名想起来前世。
挣扎,痛苦,哀叫,掠夺......那人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垂上,炽热的吻如骤雨般落下。
她呼吸一滞。
良久,云珈蓝启唇,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道:“我会恨他至死。”
裴嬴川指尖一颤。
沉默了几息,他轻咳一声,理所当然地在宣纸上写下:“用膳。”
他抬眸看了眼云珈蓝,在末尾又加了一个“胡饼”。
......
青云寨很快席卷而来。
云绫罗和林子昂,随着庆王坐在巡抚府,等候消息。
云珈蓝则随裴嬴川出战。
云绫罗高兴地剥开葡萄,心道:“前世,裴嬴川可是落下咳血之症。这次,又因为云珈蓝那个贱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怕不是会直接死在战场上。”
她越想,心情越好。只要裴嬴川死了,云珈蓝就毫无利用价值,就会跟前世的她一样,成为废妇。
想罢,她将剥好的葡萄递给了林子昂。
“子昂哥哥,快吃,甜的。”
林子昂张口吞了,笑着摸了摸云绫罗的鬓发:“好绫儿。”
一旁的庆王瞧见,笑道:“林氏夫妇,倒是伉俪情深呢。”
云绫罗理所当然道:“那是。若都如北安王夫妇一般,那家里...岂不是都鸡飞狗跳?”
庆王大笑。
云绫罗凑过去,对庆王道:“殿下,若是此次赢了,别忘了给我的子昂哥哥,记个大功。”
庆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子昂。
良久,笑道:“自然可以。而这,就要看裴嬴川夫妇二人死的痛不痛快了。”
说罢,他看了看沙漏:“走吧,等裴嬴川的军队跟山匪厮杀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后面夹击裴嬴川了。”
庆王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另一边,青云寨杀入城中,却发现城中雾气弥漫,空无一人。
范闾成止住喽啰,瞧了瞧周围,很快反应过来:“不好,中计了!”
“娘的。”李武亮道,“怕什么!布政使都给咱说了,北安王中了咱的断肠散,就算能治,也要至少七日才能好!而且不是说...是皇帝要他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耳畔传来笛音。
李武亮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那音调清冽如雪山融水,却裹挟着某种非人的韵律,每个音节都像细针般往脑仁里钻。
\"什么鬼东西......\"他刚骂出声,就看见雾气中浮现出扭曲的人影。
韩飞拖着断腿走来,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歪斜着,曾经精明的眼睛现在只剩眼白,嘴角却咧开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
\"老三?\"范闾成的刀哐当掉在地上,\"你、你不是已经......\"
韩飞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指掐住最近喽啰的咽喉。骨骼碎裂声与笛声的转调完美重合,更多药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全是被韩飞带进来的喽啰。
他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抓住人的头颅,竟然能瞬间拧下来。
\"操他娘的布政使!\"李武亮砍翻一个药人,那东西却顶着刀锋继续扑来,\"这哪是断肠散?这不是乌兰的蛊术么!\"
笛声骤然拔高。韩飞突然调转方向,朝李武亮扑去。范闾成举刀要挡,却见韩飞腐烂的胸腔里钻出条碧绿小蛇,闪电般咬住他手腕。
\"大哥快走!\"范闾成整条手臂瞬间发黑,\"是蛊笛!去找庆王......\"
话未说完,韩飞已经拧断了他的脖子。
三里外的山丘上,庆王的千里镜哐当落地。雾气中那些扭曲的身影,让他想起十年前在南疆见过的赶尸术。
而这个蛊术,比赶尸术有过之无不及。
\"殿下?\"副将试探道,\"还按计划包抄吗?\"
庆王喉结滚动。转了转千里镜,有个穿红裙的身影站在城楼上,正是云珈蓝。
药人和北安军联合,将山匪冲的近乎七零八落。而山匪因为进城太顺利,被围在了城中而不知,等都屁滚尿流地往外跑时,发现城门早已锁住。
\"撤。\"庆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立刻撤。\"
云绫罗听到,当即不喜:“为什么!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把裴嬴川和云珈蓝他们拿下?!”
庆王心中暴躁,当即扇了云绫罗一掌,把她扇坐在地。
“废物!有本事你去上!”庆王指着云绫罗,”同样都是乌兰王女,为什么你姐姐会蛊术,而你什么也不会?!”
云绫罗捂住脸,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
三刻后。城墙下。
最后一个土匪被药人撕碎,笛声戛然而止。云珈蓝放下骨笛,唇上裂开细小的血痕。
而刚刚杀死范闾成的韩飞缓缓倒地,终于变回一具普通的尸体。在他倒地的瞬间,几个蛊虫跑了出来。
云珈蓝微微喘气。
制作药人需要花费大量心血。她一夜之间做了这么多,早已精疲力尽,而且......
裴嬴川吩咐人去清点人数,自己朝云珈蓝走来。
云珈蓝看向他,眼前一阵模糊。
裴嬴川察觉到不对,怔愣了一瞬。
云珈蓝腿上一松,当即晕了过去。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熟悉的松香席卷了她。
......
“珈蓝...珈蓝.......”
又是前世的记忆。
男人咬着她的肩头,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
云珈蓝浑身滚烫,这次,她眼上的丝带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她瞧见男人筋骨分明的手臂,正紧紧按着自己的腰。
目光正要上移,去看男人的脸的时候,对方却猛然捂住她的眼睛,然后起身,将她按倒在榻上。
云珈蓝挣脱不开,被迫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在不分昼夜,不顾伦理的交合中,她竟渐渐习惯了男人。
每次他将自己圈在怀里的时候,云珈蓝都能感觉到他硬劲的肩膀和块垒分明的腹肌。而他也能一次又一次将自己送上云端。
甜腻的汗与雄浑的汗混在一起。她每次都想趁男人睡着的时候,一睹真容,然而每次都是从装晕变成了真晕,待她醒来,早就人去楼空。
“云珈蓝,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蛊。”
云珈蓝前世受不住,曾将一个蛊虫藏在自己的发间,在男人接近她的时候,放出来咬了他。
云珈蓝毫不避讳,十分坦诚:“我想要你死。”
男人不搭话。两人身下的床榻摇的愈发猛烈。
在她又一次晕过去前,男人说:“那就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