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宫,慈宁宫。
经过王太医一整夜的精心救治,以及萧衍不惜代价地调动宫廷珍稀药材,太后终于在清晨时分,缓缓睁开了眼睛。
虚弱,但清明的眼神,扫过床榻边守候的皇帝萧衍和王太医。
“母后,您醒了!”萧衍大喜过望,连忙俯下身,紧握着太后的手。
太后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而微弱:“皇帝……你……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是,儿臣一直守着母后。”萧衍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他知道,若非沈清欢,母后恐怕已经……
“太后娘娘,您感觉如何?”王太医也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询问。
太后微微点头:“好多了……就是身子有些虚软。”她感受到身体深处,似乎有一种残留的灼热感,但已经不再是那种万蚁噬心的剧痛了。
“太后娘娘,您所中之毒名为‘蚀骨香’,幸得陛下英明,查出了皇后……”王太医说到这里,察觉到萧衍递来的一个眼色,立刻改口,“幸得陛下英明,及时查出了林太医的罪行,又得沈娘娘的……提醒,才得以暂时控制住病情。”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变得清明。她艰难地回想起昏迷前,沈清欢那几句虚弱而又诡异的话语——关于辛辣味、关于全身溃烂的毒药症状。她当时意识模糊,只觉得是沈清欢的胡言乱语,此刻听王太医提起,再联想到自身所受的折磨,心中豁然开朗。
“沈清欢……是她?”太后喃喃道。
萧衍连忙点头:“是,母后。当日若非清欢她……儿臣恐怕还被蒙在鼓里。林太医已经招供,他受皇后指使,在您的药方中偷偷添加了‘蚀骨香’的药引,并调整了药量,意图谋害母后,并嫁祸清欢……”
萧后将林太医的招供,以及查到的证据,简要地向太后禀报了一遍。当然,他略去了小安子捡到证据的细节,只说是自己彻查所获。他并不知道沈清欢拥有读心术这种逆天的能力。
太后听完,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怒火。
“赵氏!这个毒妇!她竟然敢如此歹毒?!本宫待她不薄,她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太后气得身子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母后息怒!请保重凤体!”萧衍连忙安抚。
“她不仅谋害本宫,还想嫁祸清欢……清欢那孩子……她当时受了多大的委屈!”太后看向萧衍,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怜惜,“皇帝,哀家之前冤枉了她!当日哀家病重,神志不清,听信了小人谗言……她……她现在如何了?”
萧后心中一暖,他知道太后是真心关爱沈清欢。
“母后放心,清欢无碍。儿臣已经派人去接她过来侍奉母后。”萧衍说道。
他知道,此刻让沈清欢来侍奉太后,既是对她的弥补,也是为她重回后宫,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太后的宠爱和力保,远比他一道圣旨更有分量。
不多时,沈清欢便在苏公公的带领下,缓步走进慈宁宫。她依旧是那副病弱苍白的样子,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坚定和从容。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沈清欢行礼。
“清欢!”太后一看到沈清欢,眼中立刻迸发出慈爱与激动。她挣扎着伸出手,“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沈清欢上前,跪坐在床边,将手轻轻放在太后伸出的手上。太后虚弱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轻轻抚摸着沈清欢苍白的脸颊。
“好孩子……你受苦了!”太后眼中噙着泪光,“哀家对不起你!哀家糊涂!听信了赵氏那个毒妇的鬼话,竟任由皇帝将你贬入冷宫!你可知……你那几句话……救了哀家一命啊!”
沈清欢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无意中听闻了一些药理,若能对娘娘有益,便是臣妾的福分。”
她表现得越是谦逊和“无知”,越是让太后和萧衍感到她的纯善和无辜,也越发衬托出皇后的恶毒。
“傻孩子!”太后握着沈清欢的手,越发用力。就在此时,太后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了沈清欢手腕上那枚冰冷的玉镯。
原本冰凉的玉镯,在太后指尖触及的瞬间,竟微微发热,散发出一股极淡的温润气息,仿佛回应着太后的触碰。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玉镯……怎么有些热?而且,好像在哪里见过……】
太后心声中,隐约浮现出一丝模糊的画面:一个年幼的女孩,手腕上也戴着类似的玉镯,在梨花树下,笑容灿烂。但画面转瞬即逝,太后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无法捕捉清晰的记忆。
沈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玉镯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道太后感应到了什么,但她知道,这玉镯与她的身世,与太后,甚至与皇室,必然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这更坚定了她探寻玉镯秘密的决心。
“清欢,你先留在慈宁宫侍奉哀家吧。哀家身边离不开你。”太后看向萧衍,眼中充满了恳求,“皇帝,哀家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济,离不开清欢这个孩子在身边照料。她也受了委屈,正好留在哀家身边,哀家亲自教导她。”
萧衍自然明白太后的用意。这意味着沈清欢将光明正大地离开冷宫,重回权力中心。
“母后言重了。清欢能侍奉母后,是她的福分。儿臣自当遵从母后旨意。”萧衍看向沈清欢,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清欢……她这次立了大功。母后也愿意保她。她从冷宫出来,地位也不同往日了。只是……她真的是那个无辜的沈清欢吗?那双眼睛……似乎藏着许多朕看不透的东西。】
沈清欢心中冷笑。萧衍啊萧衍,你现在才开始怀疑吗?可惜,为时已晚。
她躬身行礼:“谢太后娘娘隆恩,谢陛下。”